關於白霽的話題到此為止,後面我再問一些他的事,他都用沉默代替回答。
還是說說有關1308的事吧。
左和煦覺得是真鬧鬼,頭七回魂夜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天道輪回罷了,有些人壞事做多了,總有報應不爽的一天。”白霽才玩了一會深沉,聽左和煦說起有沒有鬼的話題,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得到我和左和煦的同意。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也是從小奶奶告訴我的話。
行善積德造福後代,如果沒辦法做到事事行善,但至少不能做壞事。
而1308的小情侶,女的多行不義,張揚生事自私自利,什麽都想佔便宜欺負別人,這次也是給她一個教訓。
不讓她住1308,她偏要住,這不就出事了麽。
其實我還有其他關注重點,比如我們住在這,會不會受到影響。
我把問題提出來,和左和煦一起不約而同的看向白霽,直至他搖搖頭,我們這才放下心來。
通過幾次接觸,我摸清了白霽的習慣特點。
對於別人提出的問題,他隻說結果,不會費勁解釋原理和過程。
我和左和煦也再一次默契地沒繼續問。
“然後呢,你們今天還睡不睡?”左和煦打了個哈欠,又看看手機,“三點了。”
“我是不想睡了,一閉眼就做噩夢,睡了也得嚇醒。”
我把困擾我多日的噩夢講給他們聽,從夢裡坐在我床頭,一直‘裴沐生,裴沐生’喊我的女人,到最近出現在夢裡,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以及名叫珍珍的小女孩。
左和煦聽了嘖嘖稱奇,而白霽只是皺著眉搓著下巴,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突然,白霽問了我一個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你小名不叫珍珍吧?”
這問題問的,我叫裴沐,小名怎麽會叫珍珍:“家裡人都喊我小沐,珍珍這個小名,家裡還真沒有人叫。”
老裴家在我這一輩,只有我一個女孩,姥姥家的平輩也都是男孩,我最小,在兩家都格外受寵。
退一萬步講,就算我乳名真叫珍珍,夢裡那穿軍裝的男人又是怎麽回事。
我老爸老實巴交做了一輩子小買賣,也是在凶宅試睡員剛開始興起時,才改行做了這另類的職業,完全跟軍裝男搭不上邊。
而且看軍裝男和小女孩的服裝,大約是上個世紀初的年代。
說起軍裝男,我倒是來了靈感。
“對了白霽,我夢裡的軍裝男人,會不會是從芳馨公寓302找到的照片,照片裡不就有一個穿軍裝的男人麽。”
話一出口,我瞬間釋然。
原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了照片後記在腦子裡,自然而然出現在夢中。
我記得從哪看見這麽一句話:思念過切,反倒無夢,經常夢見的人,反而是快要忘記的人。
如此玄妙的事,我還親身驗證過。
而驗證的對象,正是白霽。
“有這個可能。”白霽點點頭,有些同意我的說法,“等旅行回到黎市,我再去一趟你家,把你家客廳的風水改一改。”
也好。
白霽之前就說我家裡客廳的風水也有問題,不改過來,裝在心裡也總是事。
“正好,我臨出來前奶奶還念叨著,讓你去我家吃飯,奶奶要做熬魚給你吃。”
奶奶讓我給她帶個男朋友回家,我說帶兩個就帶兩個。
左和煦對什麽事都很積極,相信他不會拒絕我的邀請。
我剛想開口,坐在另一頭的左和煦滿臉不樂意,搶先一步對我說:“有蹭飯這種好事,別想甩了我,我也想吃奶奶做的熬魚。”
這就叫默契。
“多你一個人不多。”我說完,見白霽實在面露疲色,也不好讓他們一直陪著我,“都三點多了,你們趕緊回房睡覺吧。”
“行。”左和煦立馬站起身,“明早八點餐廳計劃不變。”
他們回各自房間後,我徹底沒了睡意,眼睛總是不自覺看向窗簾,生怕會看到恐怖的影子。
還有在他們進門前,白霽不讓我回頭的舉動。
是不是我房裡也有不乾淨的東西。
……
早上八點整,我頂著熊貓眼準時走出房間。
糟糕的睡眠差不多折騰我半條命,再不能睡個好覺,我真要與世長眠了。
餐廳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旅遊團的人,好在左和煦來得早,提前佔了座。
“白霽還沒醒?”早餐依然是自助餐,我剝了個煮雞蛋放進盛粥的碗裡,又夾了寫小鹹菜來吃。
左和煦答得有些隨意:“應該是。”
隨後,他拿起一個包子,定定地看著我,像是有什麽話想問,又問不出口。
我抬眼看他,他又躲閃了目光悶頭吃飯,神神秘秘的。
“有話對我說?”看他扭捏的樣子,我忍不住問道。
看得出他是想說的。
“沒什麽,就感覺你對白霽挺上心的嘛!”
不過他馬上換上調侃的語氣,用開玩笑的方式補充道:“看不出來你喜歡酷男類型。”
酷不酷男的,我還真沒覺得有什麽,我是挺喜歡白霽,不過是在五年前。
可人總是會成長,我也不例外,高中時的我還小,不懂得什麽人情世故,對道德禮法的概念也很模糊。
長大後發現,他偶爾表現出對人的冷漠,又讓我覺得有些措手不及。
或許宋玉的事在我心中留下陰影,對他近乎不近人情的判斷,望而卻步了。
不想把話題扯到我和白霽身上,我拿起包子,再把話題拋向左和煦:“你呢,喜歡哪種類型的異性。”
這話像是問到他心坎裡。
他笑起來,上下打量著我,還略微歪著頭做思索狀:“時而很乖時而能獨擋一面,表面堅強,內心卻很缺乏安全感。”
總結歸納他的話,他喜歡那種可以依賴他的女孩。
我也跟著笑起來:“有點大男子主義哦。”
“每個男人都希望自己很有用,可以當女朋友的避風港灣嘛!”
這點說得沒錯,我抬起頭剛想說話,正好看見白霽走進餐廳:“咦,白霽來了。”
他應該沒睡好,自從和他再相遇之後,我從他身上一直能找到疲憊的痕跡。
見面的時候他都在救我,不見面的時候他都在外地奔波。
白霽這個人,奇怪又神秘,說實話,我對他真的很好奇。
他沒有直接過來坐,先去餐食區拿了很多東西,看食量,他應該是餓了。
“我剛進餐廳時看見昨天的張經理,可能想找你幫忙看看1308。”左和煦見白霽坐下,又繼續說道,“說真的,你到底懂不懂那些事?”
“不懂,再看見幫我直接拒絕。”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起床氣吧,白霽說話的語氣冷冰冰的,連看都沒看左和煦一眼。
怎麽感覺這兩個男人,有種奇怪的氣流。
我忙開口打圓場:“也是,我們好不容易出來玩,還是少管點閑事為好。”
這會連左和煦也不回應我了。
難道說錯話了?
“一會我們去哪玩?”急找話題補救,我的隨機應變一向很好。
“一會呀,我們先去……”左和煦才開了個頭,他的手機適時響起來。
應該是不怎麽想接的電話,他看了我一眼,磨磨蹭蹭按了通話鍵:“爺,您老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原來是左瞎子打來的電話。
電話另一頭,左瞎子的聲音很大,中氣十足,我和左和煦有一段距離,依然能聽清說了什麽:“臭小子,你是不是又和那丫頭在一塊了?”
“爺,您怎麽又說這些……”左和煦的耳朵被老人家震得不輕,也怕被我聽見,忙調小了音量,“我在外面旅遊了,等我回去再說好不好?”
看左和煦像哄小孩一樣,又無奈又好著脾氣,看來左瞎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
老小孩老小孩,人上了歲數都要哄。
就好比我奶奶,年紀大了有時會犯些小孩脾氣,哄兩句立馬高興。
左和煦歎著氣掛了電話,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就知談得很不愉快了。
“你乾爺爺讓你回去啊?”我絕得左瞎子對我有些偏見,他那人神神叨叨的,不知是不是看出我有什麽問題。
左和煦揉揉太陽穴,眼睛盯著桌上的手機:“乾爺爺說昨天夢見我出事了,還說如果我現在不回去就死給我看。”
“不至於要死要活吧,要不你再打電話勸勸?”
左和煦點點頭:“也好。”
又給左瞎子打了幾通電話,一直沒人接,他不放心又給父母打了電話,對方說他們也打不通。
掛電話不過幾分鍾的時間,這老人家脾氣還真是大。
左和煦想了想,又給誰撥了電話:“和田叔,我是和煦,麻煩您幫我去幹爺爺家看一眼,我一直打不通電話,有點擔心……”
這一等就是半小時,到最後左和煦說不能耽誤去景點的時間,剛要起身離開,他的手機再次響起來。
這回是他父親打來了。
通話內容應該是發生了不好的大事,看左和煦剛站起來,又腿軟的坐下,連額頭上都滲出些許冷汗。
直至他說了一句馬上回去就掛了電話,緊接著他拿著手機,快速查看最早的航班。
我有些心慌,趕緊問他出了什麽事。
“我得立馬去泗村,乾爺爺真出事了。”左和煦有些著急,我看他拿手機的手都在顫抖,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
我有些不敢相信:“就這麽幾分鍾的時間?”
他點點頭,放下手機又站起來:“我現在回房收拾東西,去機場直接買最早的航班,抱歉裴沐,這次不能陪你繼續旅行。”
“說得哪裡話,這不趕上事了麽。”看左和煦的著急程度,事應該不小,“老人家怎麽?”
左和煦咬咬牙,邊走邊和我們說:“說了你可能會害怕,我現在也心慌得很。”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乾爺爺去世了。”他額頭上的汗凝聚在一起,順著鬢角流下來,“我爸打電話來說,和田叔去家裡看乾爺爺的時候,他的遺體已經完全硬了,估計已經去世兩三天。”
“兩三天?”我不可思議地提高音量,心臟跳得厲害,“可你乾爺爺幾分鍾前還給你打了電話,我還聽見他說話了。”
左和煦的表情都快哭了,腳步也越走越快。
“大概是他老人家想讓人發現遺體,我回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