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雖然買下,卻也不是短時間就能開業的。
余晚竹和宋小蘭照常在玉寧街做買賣,春華巷鋪子這邊,則是找了人來修繕。
為著能讓工匠們更懂她的想法,余晚竹還專門畫了圖紙,融合了她和顧仙仙兩個人的點子。
這圖紙畫出來,連顧仙仙都說好,“竹竹,說好了,等你的鋪子開張時,我可是要請一眾人來給你捧場的!”
“求之不得。”余晚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開鋪子和擺攤不同,擺攤有她和宋小蘭兩個就夠了,扎在熱鬧的地方迎來送往,也沒什麽難的。
鋪子就不一樣了,位置什麽的都固定不變,要想長長久久的做下去,就得有人源源不斷的進來。
尤其是新開的鋪面,大家夥未必能第一時間知道,要是有了顧仙仙帶人來捧場,即便是新店開張,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誰叫她是知州千金呢,結識的人家,在朔州也都是非富即貴的存在。
她的面子這麽大,余晚竹倒是很樂意借用一下。
余晚竹自從在州城做買賣,便沒有幾個時候是在家的,十裡八鄉來找她的人,不少都撲了個空。
這些人多半是聽聞她這裡能幫人減肥,或是助人變美,從而求上門來的。
只可惜,余晚竹也沒有三頭六臂,只能是有心無力,推掉了好些嬸子媳婦,只在早上和晚上教那些離得近的,找上門來的客人。
其實她是有些嫌費事的,費心費力教半天做操,賺的還沒有一次妝面多。
但口碑在這,她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隻好是能接便接,實在不能接的才推了。
張氏和吳翠倒是隔段時間,便會來尋一次她,兩人的變化都不小,不止容貌體型變了,連性子都爽利了好些,聽說吳翠的相公對她態度大為轉變,曾經對吳翠非打即罵,眼下可是百依百順的。
吳嬸每每在村裡遇見余晚竹,總要嘮兩句這個事情,言語間滿是感謝。
拋開之前的恩怨不談,吳嬸這個人還是挺不錯的,不僅帶自己閨女過來,之後又給余晚竹介紹了好幾位客人。
今天下午余晚竹接待的,便是吳嬸弟妹娘家嫂嫂的堂妹。
是因為減肥來的,接待起來倒不難,講解,教做操,教飲食和作息習慣,忙完也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天色將晚,山邊的紅霞也逐漸暗淡。
宋小蘭見客人走了,才端著一碗酒釀圓子走進余晚竹房裡,有些心疼地說:“長嫂,你每日在外面還要忙,要不村上來的這些嬸子們,乾脆就推了吧?”
主要是她也幫不上忙,只能乾著急。
余晚竹搖了搖頭,“不能推,要是有人說我們捧高踩低,對宋家的名聲不好。”
宋小蘭點頭,把碗遞給她,“長嫂,我們都吃過了,這是專門給你留的,你快嘗嘗好不好喝。”
余晚竹伸了個懶腰才接過碗,吃了一口便讚道:“好喝!”
酒糟醇香,圓子糯軟,味道的確讓人欲罷不能。
余晚竹喝完才問:“咱們家的酒糟不是早就吃完了嗎,這又是哪來的?”
“英子送來的,”宋小蘭笑道,“娘說,她最近常過來和仙仙姐姐說話,每次來還不空手。”
余晚竹笑了笑,“沒事,有來有往,她走的時候,也給她帶些東西裝上就是。”
頓了頓,她似是想起了什麽,“這酒釀圓子,你拿去給莫遠吃沒有?”
“沒有,”宋小蘭撇了撇嘴,“管他兩頓飯就不錯了,旁的吃食他就別想了,誰叫他非要賴在咱們家的!”
說起他,宋小蘭可是沒有好臉色。
“他這幾日可有生事?”余晚竹問道。
宋小蘭道:“生事倒是沒有,乾活兒也還勤快,我娘讓幹嘛他就幹嘛,不過就是不愛說話,倒是跟之前那般無賴勁兒不同,也不知他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這些日子,莫遠雖然在宋家,但存在感很低,也沒人願意搭理他。
心善如許氏,也只是每天管著他的幾頓飯,畢竟他以死相逼要留下來的事,她心裡還膈應著,也就是看在阿竹的面子上,才對他寬和了幾分。
宋小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一件事,“長嫂,娘好像跟我說過,他前日似乎出去了一趟,有大半天都不見人,在咱們從州城回來前,他才趕回來。”
“你說,他是不是去幹啥壞事了?”
宋小蘭可不覺得,一個小無賴會平白無故的輕易變好,她總覺得莫遠是不懷好意。
余晚竹想了想說:“我去看看他。”
從屋裡出來天色已經黑了,她秉著一盞油燈,在柴房裡找到了莫遠。
少年身形瘦弱,蜷縮在柴堆上也只是小小一團,他破爛的衣裳,露出了半邊皮包骨頭的肩膀,莫名讓人有些心疼。
燭光照亮黑暗,少年順著光芒看來,眼睛亮了亮。
余晚竹看了他片刻,“你真要留下來?”
莫遠抿唇,點頭。
他不想做乞丐了,雖然余晚竹從始至終,對他的態度都不算和善,但他潛意識卻願意跟著她。
他也想有人能教導他,教他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而他的直覺沒來由覺得,余晚竹就可以!
所以他才跟著騾車追了半程,跟不上了之後,後面的路,全靠他一戶一戶地打聽,才找到了宋家來。
余晚竹見他眼神堅定,忽然打量了一眼他的衣著,“既然不願做風餐露宿的乞丐,也不知拾掇下自己,臉倒是洗乾淨了,怎麽不給自己置辦身行頭,難不成是,沒錢?”
最後一句話,明顯帶了幾分試探。
這小無賴身上揣著幾十兩銀子的家底,哪怕是不做乞丐,這錢也夠他花了。
又何必非要留在宋家?
莫遠臉紅了紅,聲如蚊訥,“對,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