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你?”
從董書寧說話起,柳玉的神情就一直有些愣忡.
她眼眶微紅,“主子,柳玉也有錯.”
“昨日,昨日我獨自在雅閣整理物品時,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鋪子早就打烊了,我本來是不想開門的,可外面的人卻一直敲,我隻好打開門瞧了瞧。”
柳玉邊說邊抹淚,“敲門的人是個姑娘,她跟我說,她方才在店門口摔了一跤,把衣服扯破了,不方便走路,問我借針線一用。”
“芳容閣向來都是女客,她來敲咱們的門,我也沒有多想,但因著主子您交代過我們要多留意,我不敢大意,一直守著她,直到梅兒和杏兒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她才補好了衣裳”
“她,她恐怕就是來拖住我的!”
董書寧和柳玉對視一眼,都拜下身去,“請主子責罰!”
要不是她們大意,貨物便不會丟了!
梅兒和杏兒也從驚愕中回過了神,雙雙跪下,“請主子責罰!”
余晚竹一直沒說話。
柳玉和杏兒哭得眼睛都腫了,董書寧和梅兒雖然沒落淚,但也能看出兩人是在極力忍耐。
宋小蘭雖然生氣,可看到她們四個這樣,又覺得有些不忍心,忍不住勸道:“長嫂,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她們.”
“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誰又能知道張嬸竟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余晚竹回過神,這才對跪在腳下的四人說道:“你們起來吧,都別哭了,你們四個是我親自教導出來的,我自然信得過,這次的事就當是一個教訓,下次要多留些心眼。”
四人卻不起,杏兒哭哭啼啼地道:“主子,您還是罰我吧,這樣我心裡好受些.”
余晚竹反問道:“我罰了你,你心裡是好受了,那問題就解決了,損失就能彌補回來?”
杏兒一下收了聲,不敢再說話。
董書寧卻突然站了起來,斂容道:“主子教訓的是,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我們該做些什麽呢?”
余晚竹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張嬸那邊,不管怎麽說都是顧家家奴,交給仙仙就是,只要能抓到人,也就能知道粉仙齋的人為什麽會找上她。”
“只是,”余晚竹看向茶幾上擺著的幾樣假南洋貨。
“要證明這些假南洋貨,是偷了我們芳容閣的東西,以此改製而成的,恐怕有些困難。”
要不是芳容閣失竊,順藤摸瓜鎖定了目標,余晚竹都有些難以相信,這些假南洋貨竟然是用她手上的東西為原料,加工改製出來的?
她當時試用的時候,除了疑惑假南洋貨的工藝品質,卻從沒想到自己身上去。
宋小蘭在屋裡走了兩步,有些不解地問:“長嫂,要是仙仙姐姐那邊審問出結果,張嬸指認了粉仙齋,不就能定罪了嗎?”
余晚竹搖了搖頭,“萬一粉仙齋的人不認呢?”
“如果真要當堂對峙,我們不能證明粉仙齋的假南洋貨,就是用咱們芳容閣的東西製成的,他們甚至還能反咬一口,說我們栽贓陷害。”
“即便張嬸指認他們,也只是懲治一個幕後主使罷了,而不能給芳容閣正名,因為我們沒有證據,能證實這兩樣東西的相同之處。”
余晚竹沉聲道:“我與他們無冤無仇,粉仙齋既然想搞垮芳容閣,我也不能輕易放過他!”
是他們欺人太甚了!
宋小蘭點頭道:“長嫂,那現在我們該做什麽?”
余晚竹端起茶杯淺飲一口,“芳容閣裡的化妝品,我們天天都在用,最是熟悉不過,可粉仙齋竟然能夠將其改成另一種東西,背後一定有精於此道的高人。”
“他們敢售賣貨品,想來應該是將咱們芳容閣的東西,稀釋後重新調製,這才讓他能有得賣。”
宋小蘭恍然大悟道:“難怪呢,這些假南洋貨與咱們的東西,效用雖然相似,但卻始終都差了一層!”
余晚竹點了點頭,“沒錯,所以要想證明兩者之間的關聯,我們便要找出製作假南洋貨的人。”
“書寧,柳玉,梅兒,杏兒。”
四人異口同聲道:“奴婢在。”
余晚竹起身,在茶室裡踱了一圈,站定後說道:“去把鋪子大門打開吧,這幾日咱們還是照常營業,別讓暗中盯著咱們的人發現異常。”
“鋪子裡留兩個人守著就是,其余人都去盯緊了粉仙齋,看一看,除去每日進店的客人,他們還與那些人有來往,摸出可疑之人。”
她叮囑道:“記住,別暴露了自己。”
眾人迅速分頭行動起來。
芳容閣斜對面的茶樓,二樓。
一灰衣男子疑惑的道:“她們怎麽把大門關了,難道這麽早就打烊了?這可有些不對勁啊。”
這芳容閣最近打烊都很早,但也是到了半下午,怎麽今日才剛正午就關門了?
“是嗎?”另一灰衣男子聽到這樣說,也起身過來探望。
他剛將頭伸出窗外,就見芳容閣原先緊閉的大門又重新打開了,門裡走出來兩個女子。
一藍衣女子垂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另一粉衣女子叉腰指著她的頭數落,嗓門大的能穿透半條街。
“工錢是白給你發的嗎?讓你做事不細心!”
“這對琺琅瓶子可是價值二十兩銀子,如今卻被你打碎一隻,也幸好剛才店裡沒人,不然傷著客人了誰來負責?”
“我嫂嫂仁慈,見沒傷著人便不發落你,可我卻咽不下這口氣,眼下碎片也打掃乾淨了,你就站在這裡好好反省吧!”
說著就進了鋪子,留藍衣女子一個人站在門口。
正午的日頭最曬,那小姑娘站在門口,被曬得連影子都無處遁形,卻還是不敢說什麽,想來應該是怕極了。
灰衣男子沒聽清全部內容,卻聽見了瓶子打碎,反省這些字眼。
他極目看了看,果然看見放入芳容閣門口,向來擺著的一對琺琅瓶子,眼下少了一隻。
關門前還是一對兒呢!
想來她們剛才是去收拾殘局了,碎了一地的渣子,被客人看到也不好,這才把門關起來一陣子。
灰衣男子心中的疑慮瞬間釋懷,轉頭又去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