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近前,她便遠遠瞧見,宋香和一位膚色微黑的女子,都摔倒在了地上。
宋香摔倒後應是磕到了額頭,此刻正坐在地上,雙手捂著頭痛哭。
淚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掉,余晚竹瞧著,當真是心疼極了。
正要喊她,卻聽又有一道尖刻的聲音響起,“你這死丫頭,真是眼瞎,走路都不看路的嗎,瞧瞧你把我妙意妹妹的手,都弄成什麽樣了?真是沒教養!”
呵斥完,她似乎是覺得宋香的哭聲煩,皺眉道:“哭什麽哭,菊巧,去把她的嘴給我捂上!”
摔倒的女子痛的臉都白了,聽到這話,還是阻止道:“算了,陳姐姐,她年紀還小,還是個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陳瑤見到她這副包子樣,看她愈發不順眼,索性連她也一起呵斥了。
“什麽不是故意的?正是因為年紀小,才應該嚴加管教,你就是遇事懦弱,所以才會由著別人欺負,更何況,我這可都是為你出氣!”
她眼神一遞,身後叫菊巧的婢女立馬上前,想去推搡宋香。
“陳姐姐!”
朱妙意叫了一聲,卻還是徒勞。
她身邊蹲下來扶她的婢女哭喪著臉,焦急道:“小姐,您還是先看看自己吧,您的手掌都割破了,流了這麽多血,這可怎麽辦啊!”
朱妙意見那菊巧的手,就快要捂到小女孩的臉上了,心裡一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婢女。
忍著疼道:“嵐星,那小妹妹還小,你先去扶她起來,我不要緊。”
嵐星雖然擔憂自家小姐,但也不能不聽她的命令,連忙去扶宋香。
陳瑤見狀,左移一步擋在嵐星身前,冷笑著道:“這般不懂事的小女娃,我替她家大人教訓一番也無妨,妙意妹妹,你就別管了。”
“菊巧,掌嘴!”
反正她見宋香衣著普通,想來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得罪了也無妨。
就算她有什麽來頭,也大可以推到朱妙意這個蠢貨身上,反正自己是在替她出頭。
菊巧已經摸到宋香臉上的手瞬間揚起,隨即狠狠落下。
“不要——”朱妙意驚呼。
預料中的巴掌聲也沒有到來。
余晚竹一把抓住菊巧的胳膊,將她重重往後一推,冷著臉看向陳瑤,“她才幾歲,你們對一個孩子,竟然下這樣的重手?”
宋香從小連許氏的巴掌都沒挨過,她們憑什麽來教訓?
宋香見余晚竹來了,連忙自己爬起來,委屈地躲到她懷裡去,“姐姐,嗚嗚嗚.”
余晚竹心疼壞了,忙摟住她,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香香乖,還摔著哪兒沒有?”
宋香止住哭,但眼裡卻還蓄著一泡淚,搖了搖頭說:“沒有了,就只有額頭疼.”
余晚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陳瑤瞧見余晚竹的臉,眼裡閃過些許妒意,冷笑著道:“原來這孩子有人管啊?”
“在這布莊裡橫衝直撞的,我還當,這是哪裡跑來的野孩子呢,這才出手管教,說起來你還應當謝我才對。”
余晚竹皺眉,“謝你?我的妹妹,輪不到你來管教。”
陳瑤被她這不客氣的話語,激的面色一變,她在京城中,可沒人敢這般跟她說話。
“你是誰,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大呼小叫?”
“你既然是這女娃的姐姐,沒有教好她你也有責任,既如此,我便連你一道管教了!”
陳瑤怒道:“菊巧,給我打!”
菊巧得了令,立時向余晚竹撲來,可誰知,她還沒摸到余晚竹,便被後者一腳勾翻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這模樣實在滑稽,眾人都憋笑,只有陳瑤氣得面色鐵青。
菊巧爬起來,忽而抄起了手邊的一個花瓶,狠狠地向著余晚竹砸了過去。
余晚竹輕旋一圈,將花瓶穩穩接在懷裡,又將其完好地放在地上,隨即慢慢逼近菊巧。
她剛才這一手實在漂亮,眾人都還有些沒回過神,菊巧見她近前,心裡有些發怵,便開始往後退。
余晚竹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猛地上前擒住她的雙臂,將其反擰在背後。
又一腳踢向菊巧的膝蓋,使得她雙膝跪地。
菊巧瞬時便動彈不得,滿臉痛苦地倒吸著涼氣。
陳瑤駭了一跳,後退兩步,在原地氣得跳腳,“掌櫃呢!你們掌櫃在哪?!”
“來人啊,把她給我抓起來!”
今日掌櫃不在布莊,夥計站在旁邊一臉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朱妙意見余晚竹姐妹倆沒事,由著嵐星扶起來後,皺著眉說道:“陳姐姐,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兒還是算了吧,別因著我將事情鬧大了。”
陳瑤冷哼一聲,滿臉的戾氣。
“你也知道我是因為你,才受了這樣的屈辱,還有什麽資格來說教我?”
她的態度變化太大,朱妙意隻覺得,此時的陳瑤,和先前一臉笑意幫她挑選布料的,不是同一個人。
朱妙意默然片刻,還是溫聲說道:“陳姐姐,先前我已說了,這位小妹妹定然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本不想追究。”
“是你自作主張出手教訓人的,你這樣做,未免太過不妥。”
陳瑤一噎,臉色十分不好看,“朱妙意,我是好心幫你才”
話未說完,便被宋香打斷。
她蹬蹬蹬的跑到朱妙意身前,“這位姐姐,對不起,但我不是故意要絆倒你的,你看——”
宋香的小胖手,指向了地上的一灘水跡。
“我是踩到茶葉渣子,才一下滑倒了,害你傷到手!”
眾人順著宋香所指看過去,果然發現一大灘水跡,混雜著茶葉。
朱妙意心中瞬時明了,又見宋香小小的人,卻這般口齒伶俐,態度也溫和有禮。
心裡原有的那點委屈便也消散了去。
她看了眼地上,又看了眼陳瑤,意思不言而喻。
陳瑤面色陰沉,她哪知道,今日這一檔子事,竟然是因為自己先前潑的那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