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竹自然聽懂了他的話外音。
這是在提醒她,日後若是陛下問及此事,不要忘記刷一刷他的存在感。
余晚竹笑著稱讚,“柳將軍高義!”
又把信封推了回去,“一碼歸一碼,這件事情妾身還指望著柳將軍能從中周旋,您就不要推辭了!”
柳奎神色一松,頓覺眼前的女子真是個妙人。
若她真將銀票收回去,柳奎雖然還是會幫她給老先生搭橋,但也僅此而已,絕對不會向著他們說一句好話。
柳奎露出一副糾結的神色,“既然余姑娘盛情難卻,柳某就暫且收下。”
“宋賢弟情況緊急,柳某也不多留了,這就去當一回說客,盡快把事情辦成,也好叫余姑娘和宋老夫人寬心!”
余晚竹款款行禮,“多謝柳將軍!”
柳奎虛扶了扶,便揣著一千兩銀票,大步出了雅間。
他走出去好一會兒,梁全才敬佩地說道:“成了!余姑娘,事情真的成了!”
“他先前那副樣子,小人隻當他不肯幫這個忙呢!”
余晚竹搖搖頭,“城門尉這個差事,平日能撈到的油水本就少,咱們誠心誠意,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走吧,回府等消息去吧。”
許氏知道余晚竹這幾日,一直在為宋逾白的事奔波,一刻也沒得閑。
心裡既寬慰,又慚愧,覺得這樣太委屈了阿竹。
可是,若她不求著阿竹同來京城,現在他們應當還是手足無措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生機消逝,卻沒有一點兒可以阻止的辦法。
來了京城才沒幾日,但阿竹卻有大半時間都是在外面。
下午,曾山在廚房熬藥,莫遠在喂馬,許氏一個人守著兒子,不由呢喃道。
“都說母子連心,你的心意,娘猜得到。”
“阿竹她,為著你能好起來,不停地在想醫治你的法子。”
“阿白,娘知道你打小就爭氣,這一回能不能也爭一口氣,早早地好起來行不行?”
“阿竹她現在就在京城,你要是心裡還有她,就趕快好起來,再把她追回來.”
許氏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聽到有腳步聲過來,才趕忙住口。
她沒注意到,在她看向門口時,床上躺著的宋逾白,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忽然輕微動了動。
柳奎拿錢辦事,果然沒有讓人失望。
還未天黑,他便讓人送來了消息過來,老先生願意見余晚竹一面,但卻沒說一定會幫忙。
一切,還得看見面後談的怎麽樣。
對於這個結果,余晚竹並不意外,不過,不論怎麽樣,她都會盡力而為。
青玉丹,她志在必得!
柳奎給了她一個地址,約在明日巳時初刻會面,余晚竹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自祈禱,明天能夠一切順利地拿到青玉丹。
第二天,還未至辰時,余晚竹便早早地收拾妥當,穿著一身清爽利落的衣裳,發式也簡單大方。
梁全早就備好馬車等候,待余晚竹上了車,他便朝著地址出發。
柳奎給的地址在城外,就算是駕馬車前去,也需要差不多一個時辰。
顛簸一路,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梁全恭敬地喊道:“余姑娘,咱們到地方了。”
聞言,余晚竹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入目卻是一排村舍,大片的水田裡有許多農人,似乎是趁著日頭還不曬,都在忙著收稻子。
而馬車前面,是兩間普通至極的土坯房,外面是柴門,裡邊連著一個小院,後面便是屋子。
這個構造余晚竹再熟悉不過,宋家老宅不就是這樣的嗎,那個老先生,竟然住在這裡?
沒有多想,余晚竹敲響了柴門。
開門的卻是個小少年,聲音溫和,“兩位是提早約好的嗎,我家先生上山采藥去了,兩位先進來稍作等候。”
余晚竹跟著進了院裡,環視一圈,小院並不大。
院子裡擺了幾個大簸箕,裡面曬著好些藥材,小院裡藥香四溢,格外醒神。
屋中並不寬敞,小少年給兩人端了杌子放在院裡,余晚竹道了聲謝,順勢坐了下來。
招呼完兩人,小少年便又去忙自己的去了。
余晚竹靜靜坐著,也不催促,眼見著時辰早就過了,梁全忍不住著急起來,正要說話。
院外卻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小坎子,人來了嗎,氣走了沒?”
漫不經心的語氣,卻讓余晚竹莫名感到有些熟悉,她不由望向柴門的方向。
下一瞬,柴門就被推開。
“是您?”
“小姑娘,又是你?”
余晚竹和老者盯著對方,同時出言道。
倒是梁全比較驚訝,“余姑娘,您認識這位老先生?”
那個被叫作‘小坎子’的少年,也疑惑地看向老者。
余晚竹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算認識,只是有幸,與老先生有過一面之緣。”
老者吹著胡子道:“你這小姑娘,還真是有些陰魂不散,都追到老朽家裡來了!”
余晚竹露出一副不信的神情,“這果真是您的家嗎?”
老者一噎,哈哈大笑出聲,“被你識破了,還當你們這些達官顯貴,見了這裡便就覺得受騙,負氣回程了呢!”
余晚竹神色認真:“即便是受騙,晚輩也要聽到您親口承認,不到最後一刻,晚輩不會放棄。”
突如其來的鄭重語氣,眾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梁全,心裡感動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大人啊,余姑娘對您可真是情深義重,跟那些貪圖您才貌的女子,簡直是完全不同!
自打上次他和曾山見了那一幕後,心裡便以為,一定是余姑娘對自家大人情根深種,所以才不辭辛勞的為他忙前忙後。
他心裡打定主意。
若是大人醒來後翻臉不認人,他冒著被罰的風險,也一定要為余姑娘說幾句公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