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酒足飯飽,正在剔牙,卻見其余人皆是目光灼灼的盯著他,不由翻了翻白眼。
但他也知,這些人都在等他開口,就沒有怎麽拿捏。
又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才捋了把胡須說:“情況是挺嚴重,不過,有老朽的徒兒在,也不是不能治。”
眾人神色一松,又聽他繼續說道:“他的皮外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之所以還一直不醒,是因髒腑受過重創,失血過多,如果老朽沒猜錯,他剛受傷那幾日,一定經常吐血吧?”
曾山連忙點頭,“正是正是,我家大人剛受傷那幾日,即便是昏迷著,也時常吐血出來。”
“最後是太醫施針,才勉強穩住了!”
徐老點了點頭,瞥了一眼余晚竹,“丫頭,這醫治的法子呢,老朽心中已經有了大概,待今日回去再琢磨琢磨,確定好方子,明日就可以開始了。”
余晚竹笑著抱了抱拳,“多謝徐老!”
“哼!”
徐老傲然冷哼一聲,“今日的飯菜還算不錯,明日別忘了準備,還有,記著老朽的金湯肥牛!”
余晚竹忙賠笑,“徐老放心,晚輩肯定不叫您失望!”
交代完事情,徐老便帶著徐堪悠哉悠哉地走了,余晚竹趕忙讓梁全駕車去送。
第二日,早上太醫剛走,徐老便帶著徐堪過來了。
余晚竹沒想到他這麽快就來了,有些愕然,“徐老,怎的不等梁全來接您?”
徐老甩甩衣袖,“聽說你是從朔州來的,你們那兒,早上可有什麽新鮮吃食?”
敢情這是蹭飯來了。
余晚竹有些赧然地看向許氏。
許氏點頭,笑著說:“有的,若是徐老先生喜歡,我這就去給您做!”
對著許氏,徐老還是客氣幾分的,頷首致謝,“那便有勞了。”
他伸手虛點了點余晚竹,“本來是想嘗嘗這丫頭的手藝的,回回推三阻四,怎麽,難不成你不會下廚?”
徐老覺得自己有被騙的嫌疑。
余晚竹笑道:“徐老,你就放心吧,即便我不會下廚,也定能讓您吃到正宗的金湯肥牛。”
徐老瞥她兩眼,沒有說話。
許氏去做早飯,余晚竹和莫遠便去給她打下手。
徐老師徒,趁著這個間隙,又去瞧了瞧宋逾白,見梁全熬好藥端過來,要給宋逾白喂藥。
徐老皺了皺眉,“這個藥先停了,喝多了不好。”
太醫院那些人的路數,他再清楚不過,開的方子過於溫吞,藥效一時發散不開,都積攢在體內,反而有損身體,尤其可能會與他的藥方相衝。
梁全一愣,聽話地又把藥端了回去。
徐老讓徒弟去診脈,自己坐在一旁等候,許久,見徐堪收回手,才問道:“如何?”
徐堪:“師父,他還和昨日相差無幾。”
徐老點了點頭,眼睛卻瞟向窗外,“飯怎麽還沒好?”
徐堪:“.”
正惦記著,余晚竹便過來請他們去吃飯了。
今日這頓早飯,許氏可謂使出了渾身解數,灌湯包,瘦肉粥,醃筍絲,拌木耳.
她知道自己下廚沒有小蘭有天賦,但這一桌飯食,也稱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了,更何況這是按著余晚竹教的法子做的,想來應該能令徐老先生滿意。
徐老看著這一桌清爽的菜式,二話不說,先嘗嘗味兒。
“不錯,這粥甚是鮮香!”
“小菜醃的也清爽!”
見師徒二人吃得開懷,許氏這才舒了一口氣。
飯畢,自然是先辦正事。
徐老吃了個肚圓,靠在圈椅裡一臉悠哉,揮了揮手,“小坎子,你去吧。”
徐堪順從地點了下頭,說了聲“是”。
他看向余晚竹,“余姑娘,煩請你讓人準備一個大浴桶,搬到宋大人屋中去。”
說著又起身從藥箱裡,取出了一大包藥材,“這是藥浴所要用到的藥材,需要的藥液較多,熬煮起來有些費事,現在就可以準備起來了,一會兒到用的時辰,便差不多剛好。”
余晚竹看向身後的曾山,“記下來了嗎?”
曾山點頭,上前接過藥包,“記下了,小的這就去!”
余晚竹這才有些疑惑的問道:“小徐大夫,宋大人尚在昏迷之中,為何還需藥浴?”
聽到她叫他小徐大夫,徐堪溫潤的臉龐有些泛紅,“余姑娘有所不知。”
“宋大人的肺腑受損嚴重,這段時日又服用了太多溫補之物,積壓在一起,弊大於利。”
他頓了頓又道:“所以我會采用刺穴放血的法子,來疏通宋大人的經脈,達到排淤化結的效果。”
“然後,再通過藥浴,讓藥性慢慢吸收進宋大人體內。”
徐老忽然冷哼一聲,“怎麽,你這丫頭,難道還質疑我們師徒不成?”
“太醫院的那些匹夫,倒是開的有藥方,那你們給這小子灌藥,可有什麽大效果,他能喝下去多少?”
被他凶了,余晚竹也絲毫不惱。
“徐老教訓的是,晚輩只是不懂,所以才有此一問,絕非是質疑您和小徐大夫。”
“您既然不喜,那我不問就是。”
一副聽話順從的架勢。
徐老眉毛抖了抖,“你這丫頭,倒整的像是老朽在欺負你了?!”
余晚竹笑而不語,她才不跟一個倔老頭置氣。
徐堪接著說:“余姑娘別放在心上,師父他老人家就是這個性子,屆時雖然是由我施針,但也有師父在一旁協助,你可以寬心。”
余晚竹點頭致謝,“有勞小徐大夫。”
徐老和徐堪為宋逾白正值時,不讓人在一旁看,眾人便都在外面等著。
過了約一個時辰,徐堪才走出來,“宋老夫人,余姑娘,已經施針完畢,再讓宋大人休息半個時辰,就可以進行藥浴了。”
又將藥浴的主意事項,細細給眾人說了。
徐老也從屋裡出來,語氣不屑地說:“那些太醫院的家夥,明日是不是還要來?”
余晚竹點頭,“這是陛下吩咐的,他們也是聽命行事。”
徐老撇了撇嘴,“來診脈可以,不許施針,還有他們開的那些藥和補湯,也都不許再吃了!”
余晚竹表示明白。
事情叮囑完,徐老便要帶著徐堪回去。
許氏問道:“老先生,您不留下用飯嗎,飯食我已準備好了”
“不了。”
徐老擺擺手,“早飯吃多了,老朽還撐著,正好去梨園聽戲消食,明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