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書寧受了傷,余晚竹便讓她在後院好好養著,藥湯膳食這些,也都有廚娘管著。
周家還算講誠信,第二日就有人上芳容閣賠罪,雖然只是遣了個下人來,但也是說話算數了。
送來的東西還挺有分量的,人參燕窩這些補品,余晚竹都讓廚娘燉了給董書寧補身子。
其它的點心吃食,天氣熱也耐不住放,索性給大家分著吃了。
柳玉三人跟董書寧是一同被余晚竹買回來的,四人一同訓練,一同做買賣,平日裡感情甚篤。
眼下董書寧養傷,是她們三個輪著照顧的。
晚上,廚娘回家了,鋪子裡只有她們四個人,董書寧嫌屋子裡悶,在院中的石桌旁坐著。
柳玉最是細心,還在前面鋪子裡歸置物品。
梅兒在做飯,杏兒守著小泥爐熬藥,她拿著一柄草扇,一邊慢慢扇風一邊道:“姐姐,咱們家主子真好!”
為了護著她們,連周家這樣有錢的大主顧都肯得罪,這樣的主子上哪兒去找啊?
而且,書寧姐姐出事之後,主子對她也是十分體貼,讓她養著傷不說,還沒有扣一分工錢。
梅兒笑道:“知道便是,遇到這樣的主子是咱們姐妹的福分,咱們更要好好做活。”
“嗯!”杏兒重重點頭。
藥煎好,她把藥倒進碗裡,給董書寧端了去,“書寧姐姐,快喝藥吧,喝完藥咱們就吃飯了!”
董書寧接過碗,感激一笑,“謝謝你,杏兒妹妹,這兩日多虧了你們!”
“嗐!”杏兒擺擺手,“自家姐妹,那麽見外做什麽?書寧姐姐,你喝完藥就進屋,外面蚊蟲多,咱們在屋子裡吃。”
周府,二房院子。
周二夫人看著坐在圈椅上的丈夫,氣是不打一處來,“周齊明,我真是看錯了你!”
“你鬧出的笑話,自己卻躲了起來,兩天不見人,讓我白白受這些氣!”
周齊明耐著性子哄道:“夫人,消消氣,那日我是喝醉了酒,不是有意的,誰知那小姑娘竟然是個烈性子,真是可惜.”
“可惜?”周二夫人柳眉一豎,“你還真是死性不改,我看這個家裡也是容不下我了,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回娘家去!”
“別啊,夫人!”見妻子動了真格,周齊明一下子慌了。
起身過去摟住妻子,好話說了一籮筐,才終於是將人哄得面色好了些。
周二夫人推開他,徑直坐在床沿,臉上既是惱怒,又是委屈,“你是不知,這事兒傳出去,外面人都說我管不住男人,自己的地盤都做不了主!”
“更可氣的,就是那姓余的,竟敢不做我的生意!”
周二夫人狠狠地擰著帕子,“這還不叫趙家和高家那幾個得意死了?”
“我聽說,她們也效仿我,讓芳容閣那些蹄子上門做妝容,甚至還著重強調,說什麽家裡的男人不撒酒瘋,讓她們放心來,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趙家和高家同為朔州城的富商,和周家向來不對付,逮著機會就要踩幾句。
這次周家二房的事情傳出去,可沒少被她們奚落。
聽到這些,周齊明頓時心煩不已,隻想著趕緊把人哄好,他也緊挨著周二夫人坐下,一面說著軟話,一面溫柔地愛撫著。
誰知妻子今晚卻不吃這一套,將他往外一推,“別想著這樣就能應付我,不出這口氣,你日後也別來找我了!”
周齊明被她推的一屁股跌在地上,想發怒,可一想到妻子要是回了娘家,就更難哄好了。
他悻悻站起身來,“夫人別惱,為夫一定給你出氣!”
“不早了,你先歇著吧。”
又說了幾句好話,周齊明這才回了房,坐在桌前,他越想越生氣,這不都是那芳容閣的人不識抬舉,才鬧出的這麽一攤子事!
給他做妾怎麽了?
他正值壯年,又家財萬貫,哪裡就委屈她了?
要是跟了他,從此進了周家這個富貴窩,不比在芳容閣打雜強?
鬧成眼下這個局面,不但讓周家丟了臉,夫人又跟他置氣,偏偏他還只能受著。
周齊明心煩意亂,隻覺得看什麽都礙眼,猛地拂袖一甩,把桌上的茶壺茶盞都打落在地。
想了想,他對一旁的小廝說道:“明日早些叫我,我要親自去給夫人挑些禮物!”
第二天一大早,周齊明就帶著隨從出去了。
滿朔州城的逛著,玉器店,瓷器店,綢緞莊子,金銀首飾,都是按最好的買。
買完這些,周齊明自覺頗為滿意,問隨從,“劉金,你覺得這些能讓夫人高興嗎?”
劉金年紀不大,因著模樣生的清秀,很討姑息媳婦的喜歡,倒是懂得幾分女人的心思。
他仔細想了想說:“二爺,這些東西好是好,可夫人一樣都不缺,您若是想讓夫人高興,這些恐怕還是有些不夠。”
周齊明看了他一眼,“那你說說還差什麽,要不然去攬勝樓打包幾樣她愛吃的吃食?”
“二爺,吃食固然也不錯,可還是到不了夫人心坎裡去。”
“哦?”這話果然引起了周齊明的興趣,用眼神示意他接著說。
劉金道:“爺,夫人這兩日,不就是為著芳容閣的事情生氣,丟了面子只是其一,其二嘛,是夫人不能去芳容閣做妝面了。”
“我聽夫人房裡的喜兒說,夫人近日推了許多拜帖和宴請.”
城中的貴婦小姐,對芳容閣都是推崇備至,但凡試過一次,就沒有不驚豔的。
所以遇著需要交際的時候,大多人都會先到芳容閣做一套妝造,這樣出席宴會,既精致又體面。
那些沒去芳容閣的人,風采上自然就便矮了一截。
是以,像周二夫人這樣愛面子的人,乾脆推掉了許多宴會。
劉金接著說道:“夫人愛美,就算沒了芳容閣,可城中還有許許多多的脂粉鋪子,就不信都比不過一個小小的芳容閣,二爺何不去尋訪一番,為夫人挑上幾樣好使的胭脂,夫人用得好了,自然就不生您氣了。”
周齊明聽得雙眼發亮,是啊,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那什麽芳容閣,無非就是化妝的技藝好些罷了,若論東西,城中有的是脂粉鋪子。
他買上幾樣新品回去,難不成還比那芳容閣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