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蝴蝶“嗖”的一下躥上天,不見蹤跡。
“哎……”凌風見那蝴蝶飛走,下意識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一時間又氣又惱,暴躁的撓了撓頭,直犯難。
他盯著那石壁看了又看,最後拔出劍,在整個石壁挨個敲遍,驚愕道:“空的?”
凌風四下打量,想找個什麽東西點個火,好照個亮。奈何這裡實在太黑,連一步之外是什麽都看不清,於是伸手摸向了懷中,掏出一根火折子。
緊接著,他動作麻利脫下外衫,蹲在地上用火折子燃起一片衣角,手裡揮動衣服,施展輕功踏著石壁而上。
待他手裡火勢變大,便奮力朝著上空扔了出去。
至此,他也終於看清,這哪裡是石壁,而是整座山,隻得重新跳回地面,圍著石壁摸索,尋找入口。
山洞內。
有狐狸“吱……吱吱”叫著,由遠處急奔而來。
聞聲,母狐狸攥著心臟的動作一頓,扭過臉時眼中寒光大盛:“慌什麽!來了又如何?”
說著,母狐狸一隻血爪翻了過來,赫然出現一顆鴿子大小赤紅色珠子,接著催動法力,將其緩緩升至半空,珠子來至半空,源源不斷散發著血紅色氣息。
見狀,狐狸們紛紛聚集在下方,貪婪地吸食著那珠子釋放的魔氣。
轉眼間,滿地狐狸立地化成人身。
剛剛變作人形的狐狸,從地上爬起身,學著人的模樣隻用兩腳站立,卻因初次幻化人形,紛紛東倒西歪,站不住腳。
母狐狸抬眼,見他們頂著狐狸腦袋,厚重的狐尾拖在身後地面,冷聲道:“魔珠能力雖大,卻只能助你們暫時化形,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讓她有去無回!”
“主人,他怎麽辦?”一隻灰臉的狐狸伸手,指著遠處陷入昏迷的江楓。
母狐狸順他所指,回頭冷冷瞥去一眼,隨後扔了手裡彎刀:“不急!一時半會死不了,收拾完回來再吃。”說著,立地化作一道紅光,朝山洞外飄去。
凌風像盲人摸象,在這山壁轉圈摸了個遍。
下一刻,突然有什麽猛地撲了過來,將他迎面撞倒在地,緊接著一股騷些的味直衝他天靈蓋,他幾乎要被熏暈過去,忙不迭捂住口鼻,大喊:“什麽味?”
母狐狸趴在他身前,低下頭聞了聞,眯起眼睛:“她在哪?”
凌風不覺一愣:“誰?”他未曾想,撲倒自己的竟是個女子,聽聲音又有幾分動人,方才出口又遲疑著問道,“姑娘……也是被抓來這裡的?”
聞言,母狐狸張口,朝他面前吐出一口氣息。
須臾間,凌風隻覺得天旋地轉了幾圈,整個人陷入混沌,半闔著眼簾,被操控了心智。
母狐狸伸出舌頭,朝凌風脖子裡舔了一口,帶著蠱惑的聲音問道:“那個女人在哪?”
凌風愣了半晌,緩緩搖頭。
至此,母狐狸面色一沉:她聞得出,此人身上氣息很重,應該與那人分開沒多久。
就在這時,那些小狐狸紛紛從半人高的洞口,鑽了出來。
“咦?主人,您這麽快就得了手……”
“不愧是主人!”
“嗯……不對!這味兒不對?”
狐狸們七嘴八舌,圍在江楓身邊聞了又聞。
這時,母狐狸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躺在地上,已被迷失心竅的凌風,令道:“的確不對,雖味道濃鬱些,卻不是她!”
“主人,不如現在就吃了他?”那灰臉狐狸淌著口涎,抬手抹了把嘴,兩眼貪婪地冒著光。
下一刻,母狐狸冷不防忽然出手,狐爪穿透那灰臉狐狸腹部,將其內丹攥在掌中,直到見著他在眼前化作灰燼消散在空中,適才冷聲道:“搜山!”
一聲令下,眾狐狸四下散開。
母狐狸攤開爪,將那灰色的內丹扔在腳下,一腳踏碎內丹,朝遠處飛身離去。
就在這時。
一隻白狐自山洞鑽出,湊上凌風跟前,在他面前聞了又聞,最後張口狠狠咬在他脖頸。
凌風吃了痛,猛地坐起身,下意識抬手捂上脖子,頓覺掌下有些黏些膩,整個人尚未完全清醒,又感覺有毛茸茸的東西,自他脖子上掃了一下,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從地上跳了起來,隨手拔出劍,橫在身前:“誰?”
“蠢貨!”
黑暗中,一道女童聲音響起。
白狐罵了一句,轉頭走向洞口,嘴裡接著道:“你是來救人的?”
凌風一臉警覺:“你是什麽人?”
白狐又道:“我?我不是人……你到底是不是來救人的?還不速速跟上,那狐妖很快就會回來,若是被她發現,你們兩個都要死!”
凌風一聽“救人”兩字,連忙朝那聲音走去:“你不是人,還能是什麽?難不成是妖?”
白狐道:“呸!莫要將我與那種貨色混為一談……”她話還沒說完。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凌風丟了手裡的劍,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痛得齜牙咧嘴,額前漸漸腫起一個大包。
白狐腳下一頓,轉過身望向身後,狐眼與人眼不同,越是黑暗的地方看得越是清楚,見凌風正欲起身,又罵了一句:“果然是個蠢的!”
凌風疼得直冒淚花,抬手抹了把眼睛,伸手朝面前探去。
白狐道:“往下蹲一些……再低一點!”
很快,凌風摸到一個半人高的洞口,彎著腰走了進去,不禁愕然道:“方才我將這山摸個遍,為何沒發現有個洞?”
白狐轉過身,冷哼一聲道:“那狐妖將這座山布下迷障,靠近的人只會原地轉圈圈,你自是尋不見洞口在哪,說起來……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凌風道:“有人給我一隻蝴蝶,就被帶來了這。”
就在這時,他見到眼前豁然開闊,山洞內較外面亮堂許多,這才看清領自己進洞的,居然是隻白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還說你不是妖!口能吐人言,不是妖是什麽?”
白狐轉過臉,朝他齜著牙恨道:“吾乃神狐!”
凌風一臉不信:“神狐?豈會怕一隻妖?”
白狐轉過頭,遙遙望向遠處一個人影:“她搶了我東西,逼我留在此地。”
凌風順勢望去,面色鐵青:“少、少主!”他一陣風的衝了過去,站在那被剖了胸膛的人面前,血腥味直衝他肺腑,令他忍不住作嘔,而他隻得強忍著惡心,顫抖著手探上凌風口鼻,想要探他氣息。
白狐道:“不必再探,已經死透了!”說著,邁步走上前。
凌風默然,他低頭看著懸掛在體外的腸子和內髒,喉嚨裡忍不住翻湧著想吐,他即刻捂住了嘴,抱上凌風嗚咽著哭了出來。
死狀如此淒慘,自是不必去探。
可他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恨不得希望,此時是中了那妖精的幻術。
白狐側首覷他一眼,兀自往前走了幾步,氣定神閑的蹲身坐在原地,很是不解:“哭什麽?”
“我……我來遲了。月漓!她明知少主危險,卻不肯出手相助,隻給我一隻蝴蝶,讓我自己來找少主下落,她……我饒不了她!”凌風隻手摟著“江楓”,一隻手捏成拳,奮力捶打著自己胸膛,哭得泣不成聲。
這廂,凌風緩緩抬起頭。
他似是聽見凌風的聲音,還聽見“月漓”二字?眨了眨眼,眼前景象漸漸清晰,耳邊傳來凌風撕心裂肺的哭聲,他愣了一愣,氣若遊絲的張口,喚道:“凌風?”
聞聲,凌風哭聲一頓,整個人僵在當場。
他松開面前的人,仔細看了兩眼,確定他確實沒任何生機,一想到自己傷心得聽出幻覺,不由得“哇”一聲再次摟上“江楓”,哭得更凶。
白狐抬起一隻爪,齜著牙捂上臉,自歎道:“沒救了!”
江楓再次開口:“凌風……”
這一次,凌風終於確信,自己並沒有幻聽,於是再一次松開懷裡的“江楓”,轉身朝四下望去。
不遠處,另一個江楓背靠著山壁坐在暗處。
凌風淚眼朦朧,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腳下趔趄著往他面前走去,嘴裡喃喃道:“少……少主!”
他“噗通”一聲,跪在江楓面前,見他像是一個透明的人,下意識小心翼翼伸出手,沒能抓到那個人,他的手從那個身體裡穿了過去。
凌風嗚咽著再次哭出聲:“屬下、屬下該死!屬下來晚了,少主、少主……屬下該拖著月漓,不!該綁著她一起來……您、您也不會枉死了!”
聞言,江楓面上一愣,如夢初醒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江楓胸前“嘩啦”一聲被打開來,胸腔內心肝脾肺腎,赫然引入眼簾,腸子亦隨著鮮血淌了一地。
白狐猛地站起身,縱身撲了上去,大喝道:“蠢貨!!!”
下一刻,江楓魂魄消失。
見狀,凌風愕然,怔在那忘了哭。
白狐抬爪,不由分說給他腦袋錘去,氣結道:“你乾的好事?!”
凌風適才反應過來,驚呼道:“少主呢?”
白狐急道:“來不及了!必須快點找回他軀殼。”
凌風一臉不知所雲:“什麽軀殼?”說完,他下意識回過頭,去望立在那的“江楓”,哪裡還是江楓模樣,竟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這……”
白狐冷聲道:“是那狐妖法術!”
凌風剛松了一口氣。
白狐忽然轉過臉來,望著他冷冷道:“他原是沒死,可你若是找不回他軀殼,便不好說了。”
凌風陡然緊張了起來:“此話何意?”
——
半空中,月漓飛身落下,她一路循著靈蝶氣息,來到這座深山,隻四下望了一眼,便擰起眉:“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