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楚音如法炮製,審問了其余四個犯人。
最後一個犯人認罪結案時,夜色已深。
楚音一邊敲著坐累了的老腰,一邊跟著南宮湛走出刑房,感歎道:“難怪你成天板著個臉,要和這群難纏的人打交道,還真不能慈眉善目。”
說著,她又揉了揉僵硬的臉蛋,一整天保持嚴肅的表情,她都快面癱了。
南宮湛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只是這流放一事,要盡快提上日程了。”
楚音動作一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怎麽會後悔呢,能夠為王爺分憂,為百姓討回公道,是我的榮幸!”
南宮湛哼了一聲,懶得理她。
“不過,今兒提審了五名重犯,不知道能拿多少俸祿?”
楚音揚起小臉看著南宮湛,眼神熠熠生光。
南宮湛道:“俸祿按月發放,不按人頭。”
楚音眼裡閃過失望,照這麽看,她就算多勞也沒法多得了。
正說著,冷晉已經回來了:“王爺,沈大人說您幫了他大忙,改日定然登門拜訪。”
“客氣。”
南宮湛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一撩衣擺,上了馬車。
楚音也上了來時的馬車,可剛踩上馬車,就聽“哢嚓”一聲,車廂外的踏板整個斷裂開來,她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冷晉想要飛身接住她,奈何距離太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音摔倒在地上。
楚音摔得七葷八素,冷晉忙過去把她扶起來。
“怎麽了?”南宮湛掀開車簾往後看,見狀眉頭微皺,起身跳下了馬車。
走到楚音的馬車附近,他的眉頭幾乎皺成了“川”字。這馬車,不僅踏板損壞,連車輪都壞了,顯然是不能用了。
再看楚音,她小臉煞白,嘴裡還小聲道:“早上還好好的,怎麽會這樣?”
南宮湛眼底掠過一抹深思,看來她並不知道。
“冷晉,再去備一輛馬車。”
說罷,他抬步便走向自己的馬車。
楚音愕然,“你是要讓我在這裡等新馬車到嗎?”
南宮湛沒有回答。
楚音本就累了一天,又猝不及防地摔了一下,現在覺得整個人都快散架了,隻想快點回去休息,一分鍾都不想多呆。
不行,她不能傻乎乎地在這裡等!
楚音追上南宮湛,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王爺,您是我的夫君,難道就讓我一個弱女子在更深露重之夜等候馬車嗎?”
南宮湛挑了挑眉,把袖子從她手裡拽了出來。她扇南宮宸巴掌的時候,可半點兒也不像個弱女子。
見他不為所動,楚音扁了扁嘴,一臉委屈道:“今兒一大早,我就隨王爺來大理寺審訊,忙活了一天,腰酸背痛,飯都沒吃,還被摔得那樣狠。這月份又寒氣重,萬一我這身子落下什麽毛病……以後可怎麽為夫君效勞呀?”
說著,她還伸出擦破皮的手腕,遞到了南宮湛眼前。
天幕銀月下,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漾了一汪水。手腕又細又白,破了皮的地方泛著粉紅,煞是好看。
南宮湛眸光微動,淡淡道:“你倒是嬌氣得很。”
他走到馬車邊,足尖一點,輕盈地落在車上。
楚音還在眼巴巴地望著他。
南宮湛抿了抿唇,道:“自己上來吧。”
若是她身子壞了,審案的效率難免降低。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多謝王爺。我就知道,王爺是個好人!”
楚音高高興興地上了馬車,一屁股坐在車廂的羊皮軟毯上,心裡美滋滋的——終於能休息一會兒了,這毯子,也太舒服了。
南宮湛瞥她一眼,默默地坐到最遠的位置。
車外的冷晉險些驚掉了下巴:王爺居然會讓其他人和他同坐一輛馬車!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一路無話。
楚音累了一天,竟在顛簸的馬車裡睡熟了。
……
洛王府。
“什麽?湛哥哥居然讓那個女人和他坐同一輛馬車!”
洛鶯兒一把將桌上的茶具掃落在地,姣好的面容因嫉恨而變得扭曲。
她喜歡南宮湛那麽多年,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憑什麽能夠半路截胡?
她不甘心!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鶯兒,為何又發脾氣?”
洛鶯兒頓時慌亂起來,忙用腳把地上的碎片踢進桌子底下。剛做完一切,門就被推開了。
“父親。”她恭恭敬敬地行禮。
洛王爺身著華服,面容冷肅,銳利的眼神鎖住了洛鶯兒的臉,沉聲道:“為父知道你的心思,可你要知道,南宮湛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五皇子。而太子殿下名聲在外,地位穩如泰山。良禽擇木而棲啊,鶯兒。”
他深深歎了口氣,似乎在為女兒的前程憂心。
洛鶯兒咬緊了下唇,最終不甘不願道:“父親說得對,女兒受教了。”
洛王爺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甚好。莫要再為了不相乾的人發脾氣了,當心傷了身子。”
“是。”
翌日。
今日是楚音與南宮湛成親的第三日,按禮數應當一同回門拜見楚音的父母。
一大早,楚音就被春蕊叫醒,梳妝打扮。
“大可不必這麽早,應當讓我父親母親多多休息才是……”楚音打著哈欠,睡眼惺忪。
春蕊笑道:“王妃一片孝心,令人欽佩。”
她這一當了真,楚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打起精神,任由擺弄。
南宮湛來尋楚音時,她剛剛走出門。
清晨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只見烏雲堆鬢,膚白似雪,一身淡紫色天水緞華美非常,襯得整個人尊貴而又靈動。
南宮湛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豔。
“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王爺居然親自來接我。”楚音走到南宮湛身側,戲謔道。
“不然你自己去?”
楚音擺了擺手,“若是不一同回門,某些人指不定要說咱們夫妻離心,等著看笑話呢。”
南宮湛勾了勾唇,他這小王妃倒是看得明白情勢。這朝堂中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想要拉他下水的人可不少。
二人一同上了馬車,朝丞相府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