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淵也沒想到,走訪的第一家就遇到了這樣潑辣的婦人,難得展現了自己的官威。
這個村子裡住著的都是四代的農人,他們何時見過當官的?而且還是大理寺卿這樣的官,頓時有些後怕。
“我……我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大人饒命啊!”婦人再不敢撒潑,徑直跪了下來。
老婆子也跟著跪下,哭哭啼啼地道:“家裡就只剩我們兩個婦人了,虎子死了,我們吳家無後了。青天大老爺,我們願意配合你們,只希望能找到害我孫子的凶手!”
越說下去,老婆子的神情越是憤怒,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擔心自家孫子的。
既然他們已經配合了,倒是沒有必要將人帶到大理寺去,楚音也不耽誤,對她們詢問道:“虎子是什麽時候失蹤的?把當日的事情都告訴我們。”
老婆子正欲開口,婦人就搶先一步說道:“還能怎麽失蹤?無非就是出去玩的時候沒看住,被人拐跑了!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也怪我這個當娘的沒看好他。”
【叮咚!判定對方說謊!】
楚音眸子微縮,看了一眼婦人身後欲言又止的老婆子,再問道:“大娘,你有什麽話想說?”
老婆子原本是在猶豫要不要說,現在楚音都已經開口問了,她也就直接說了出來。
“其實我懷疑虎子的失蹤沒這麽簡單,他自小乖巧,村裡的人都很照顧他,失蹤那日早晨,他是高高興興出門的,說是和人有約。”
她的說法和婦人不一樣,楚音一直都觀察那婦人的神情,見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心虛,她難免疑惑。
不由得打斷了老婆子的話,看著婦人問道:“虎子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婦人像是被激怒,聲音提高了不少,“你這是問的什麽話!虎子當然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
她這倒是沒說謊,楚音點點頭,看著老婆子,“大娘,您繼續。”
老婆子接著說道:“我問了虎子和誰有約,當時阿桂讓我別管孩子的事情,可虎子還是悄悄地告訴我,他是約了村頭那張乞丐,說張乞丐帶他去玩,要給他驚喜。”
阿桂,便是這個婦人的名諱。
“娘!”婦人阿桂急忙開口,“這件事情和張乞丐有什麽關系?他都已經搬出去了,虎子分明就是玩耍時被人拐走的!”
“虎子確實是和張乞丐玩耍時被拐走的,看見他們一起玩,但虎子絕對不會騙我這個老婆子!”老婆子對於這一點毫不退讓,和阿桂據理力爭。
楚音不想看她們爭吵,抬手將人打斷,“張乞丐呢?”
“虎子那天夜裡沒回來,我就去找了張乞丐,可已經找不到他人了!所以老婆子我才會懷疑他,報案給官府,直到昨日才有消息,想不到竟是……”
話到這裡停下,老婆子又去抹淚了。
南宮湛看了沈清淵一眼,對方即刻就命人去找張乞丐。
看來這件事情的突破口是在張乞丐這裡,只是一個乞丐,他們並不相信可以做到拐走上百兒童並虐殺。
只怕張乞丐也只是一個棋子,至於幕後之人……楚音的目光投向阿桂。
“你和你夫君感情可好?他又是怎麽去世的?”
沒想到楚音會突然問這個,阿桂不明所以地道:“我們感情挺好的,偶爾有些爭吵,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是在幾年前突發惡疾去世的。”
【叮咚!判定對方說謊!】
楚音眉頭皺得更緊,轉眼看著老婆子,對方並未任何要反駁的意思。
看來,老婆子覺得事情的真相確實是這樣。
在嚴肅的氛圍之中,她突然語氣冷厲下來:“事已至此,你還要說謊嗎?”
阿桂心一沉,她竟然知道自己在說謊!
但此刻,只能咬死這個答案,“什麽說謊?你們不是來調查我兒子的事情嗎?怎麽又問到我夫君去了?我說的那都是全村人都知曉的,不信你就去問他們!”
楚音冷笑一聲,直接將話挑明,“去問他們並沒有什麽效果,因為你騙了他們,讓他們以為這就是真相,包括你家婆婆,也受了你的蒙蔽!”
阿桂頓時更慌,顧不上他們的身份,用破口大罵來掩蓋自己的心虛,“你這個小蹄子休要胡說,再挑撥我和婆婆的關系,定要撕了你的嘴!”
“你要撕了誰的嘴?”南宮湛在一旁一直沒說話,見到楚音被冒犯,這才上前維護。
楚音拍了拍他的手臂,“王爺,被說幾句倒是無妨,只是可惜了這老婆子的兒子,兒孫怕是都被這個惡婦人害的。”
“你放屁!我沒想害他們,那是他們自找的!”阿桂聲音尖銳,已然慌了神,也沒注意到自己說漏了嘴。
【叮咚!判定對方說謊!】
楚音已經確定了這件事情,抬眼對南宮湛使了眼色。
老婆子也聽到了這話,她指著阿桂,滿臉難以置信,“你……當真是你做的?我們一家待你這麽好,他們自找什麽了!你為何如此惡毒?”
阿桂也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她面目越發猙獰,看著老婆子的目光,隻恨不得將人撕成兩半。
“你們對我好?我原本是一個縣城的縣令千金,被拐賣到你們這個村子,被你兒子買了下來,你們問過我意願了嗎?這些年我要回去,你們同意了嗎!”
阿桂說到這裡,眼中恨意更是明顯。
老婆子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指著阿桂,呼吸都被氣地急促了起來。
“是我們不讓你走嗎?我們家窮,根本湊不夠路費,我勸你和我兒子好好過日子,不是你自己答應的嗎!”
“那就是你們該死!”
四周狂風大作,吹得阿桂的頭髮披散下來,再加上她瘋狂的神色,讓她看起來宛如一個瘋婆子。
婆媳二人反目成仇,兩人泣不成聲,楚音說不上是什麽心情,一時語塞。
南宮湛神情依然是平靜的,淡淡的對著沈清淵吩咐,“將她們收監吧。”
阿桂現在的情緒已經很激動了,要是放任下去,只怕當場就要做傻事。
這一次有人來押兩人,阿桂和老婆子都沒有反抗,任由人將她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