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忠天走後，南宮湛神色並未松懈。

  他冷著臉回到關押張征的審訊室，楚音連忙跟了上去。

  張征還是低垂著臉，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速速交代，是誰指使你頂替凶手？”南宮湛厲聲道。

  聞言，楚音心下一沉，補充一句：“是洛郡主麽？”

  張征緩緩抬起頭，眼中毫無情緒，淡淡回答：“是。”

  【叮咚，判定對方說謊！】

  “不，你說謊，指使你的另有其人。”楚音搖了搖頭。

  張征嘴角勾起苦笑，早在他被抓來大理寺之前，就聽指使他的人說過。

  五皇子這位王妃厲害得很，能辨別人是不是在說謊。

  應對她的最好方法，除了堅持說謊，就是保持緘默。

  “王爺，王妃，要不要對他上刑？”一旁的侍衛請示。

  南宮湛微微搖頭：“袁將軍手下的人死都不怕，對他上刑是沒用的。”

  “張征，你很喜歡翠兒吧？”楚音往前走了幾步，目不轉睛地盯著張征。

  她試圖勾動張征的感情，好讓他情緒上頭說出些實話。

  怎知張征只是苦笑著：“王妃不必多言，我什麽都不會交代的。”

  “你不想大理寺查出真凶，給翠兒一個交代？”楚音追問。

  張征眸中閃過一絲動容：“是我殺了她，殺了我為她陪葬，就是給她一個交代。”

  好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他這是打算要跟翠兒殉情啊！
  楚音知道再問下去也沒什麽效果，便轉身回到南宮湛身側，低聲開口：
  “王爺，要不讓香兒過來跟他聊聊。”

  “好。”南宮湛不問緣由，一口答應。

  他讓審訊室內的人都離去，隻留下張征一人在裡面。

  然後按楚音說的，把香兒叫了過來。

  “王爺，王妃。”香兒眼眶紅腫，神色低落。

  “香兒，張征不是凶手，指使他冒充凶手的也不是洛郡主。”楚音說。

  “啊？那會是誰？”香兒眼底閃過驚訝。

  楚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進去跟他聊聊，翠兒生前跟你最為要好，也許只有你能替翠兒勸他了……”

  說到這，楚音頓了頓，看著香兒繼續說：“翠兒在天之靈，一定更希望張征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跟著她一起死，對吧？”

  想到翠兒，香兒眼眸閃爍著淚光，眉間盡是苦楚。

  “……對。”她垂下眼點點頭。

  關於翠兒有多喜歡張征這件事，她是最清楚的。

  以前在洛王府，翠兒幾乎每天都會跟她提起張征。

  每次提到這個男人，翠兒都臉頰泛紅，眼中帶著欣喜和羞怯。

  張征每日訓練，很費靴子，翠兒就省吃儉用，攢錢給他買了一雙又一雙布靴。

  香兒還覺得不值當，畢竟她與張征整日不在一起，誰知張征會不會變心？
  但翠兒相信張征，相信他在軍營中混出個名堂後，一定會娶她過門。

  到時候，她就再也不用給人屈居當丫鬟。

  可以過著吃穿不愁的日子，專心在家相夫教子。

  香兒第一次跟著翠兒見張征，是張征第一次抗蠻歸來的時候。

  翠兒精心打扮許久，仍然覺得不滿意。

  若不是香兒推著她出門，她恐怕還要磨蹭許久。

  在距離洛王府不遠的一棵大槐樹下，翠兒與張征久別重逢。

  二人拉著雙手互訴衷腸，離別時更是難舍難分。

  香兒這才發現，張征果然如翠兒所說是個身材高大挺拔之人。

  看到他還塞給翠兒一堆雖不值錢但花樣繁多的胭脂首飾，香兒更是羨慕不已。

  同時也終於相信，張征對翠兒確實是真心的。

  “征哥哥會來看我的。”

  “征哥哥會娶我的。”

  “香兒，等征哥哥娶了我，我就帶你離開洛王府，再也不受人欺負。”

  ……

  帶著對翠兒的這些回憶，香兒一步步走進了審訊室。

  就這麽過了許久，香兒才從審訊室出來。

  一直等在外面的楚音連忙迎上去，可以看得出來，香兒又哭了一通。

  “怎麽樣了？”楚音拉著她的手柔聲問，“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香兒疲倦地搖搖頭：“多謝王妃，不必了。”

  “張征怎麽說？”

  “他……什麽都不會說的。”香兒頹然。

  “好吧，我知道了。”楚音點點頭，不忍心繼續追問。

  香兒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頓步回頭：“王妃。”

  “怎麽了？”楚音連忙回應。

  “請您與王爺一定要抓到真凶！”

  “當然了！”楚音笑道。

  看著如此明媚的笑容，香兒內心湧起一絲希望。

  這位王妃真的跟她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呢。

  香兒離去後，楚音站在審訊室外良久，沒打算再進去詢問什麽。

  她知道張征說什麽都不會開口了。

  誰指使了他，他為何屈從對方，是不是對方拿捏了他什麽軟肋……

  楚音猜測，也許他的心已經追隨翠兒死去。

  之所以冒充凶手，除了一心求死，也是成全了背後的主謀吧？
  鳳熙宮

  從早上翠兒的死訊傳來後，洛鶯兒就一直戰戰兢兢地待在林皇后身側。

  她把想要利用香兒毒死翠兒的事，全都告訴了林皇后。

  林皇后生氣歸生氣，礙於洛王爺的面子，還是要保洛鶯兒的。

  她一邊安撫坐立不安的洛鶯兒，一邊派人密切關注南宮湛查案的進度。

  包括香兒妹妹的死，和袁大將軍率人大鬧大理寺之事，她都已經知曉。

  此時已是黃昏，血色殘陽掛在天邊，似乎預示著不好的征兆。

  被皇帝叫去忙了一天的南宮宸，終於得空趕來鳳熙宮。

  聽林皇后講述了案件過程後，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母后，這是有人要陷害我們！”

  洛鶯兒聽得雲裡霧裡，不明白翠兒的死跟林皇后這邊有什麽關系。

  “鶯兒，你今日在哀家這兒呆得夠久了，也該回王府了。”林皇后睨了洛鶯兒一眼。

  這是給她下了逐客令。

  “是，娘娘。”

  洛鶯兒雖心有不解，但還是聽話離去。

  她剛一走，林皇后就讓宮女太監都下去了。

  “宸兒，你為何會有這般猜測？”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南宮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