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這番模樣引得張征抬起頭來。

  他緊盯著楚音的臉，見楚音臉色凝重起來，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

  尤其楚音還朝他投來悲傷的目光，心情更是緊張起來。

  又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了麽？
  “我知道了，辛苦肅大人，您去忙吧。”楚音聲音低沉，雙手緊握成拳，一副隱忍的模樣。

  “是。”肅頤惝神色嚴肅的點點頭，轉身離開的一瞬間，給了張征一個同情的眼神。

  張征被他這麽一看，越發難受起來，不等他離開審訊室，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他說了什麽？”

  楚音看著他欲言又止，對旁邊兩個侍衛說：“你們也下去吧。”

  “王妃，這……”

  侍衛面露難色，生怕他們離去後楚音又發生什麽危險。

  “不礙事，下去！”楚音強調，神色透出威嚴，透出的氣勢絲毫不遜色於南宮湛。

  兩名侍衛面面相覷，只能聽命離去。

  張征不明白，說個話而已，何必還要清場。

  什麽話不能當著他人的面說？
  “剛剛那位來尋我說話的大人，是大理寺的仵作，你應該知道吧？”

  楚音說著，神色跟著緩和下來，語氣甚至帶著討好的意味。

  張征皺緊眉頭，眼中透出困惑，不明白楚音態度為何有所轉變。

  就好像……她虧欠了他什麽似的。

  “他說了什麽？”張征又問一遍。

  楚音動了動嘴唇，眼眶倏地紅了。

  “我能先問你個問題麽？”楚音艱難開口。

  “你問。”

  “你說你殺死了翠兒，殺她之前，可有與她……同房？”

  楚音話音一落，張征就愣住了。

  什麽意思？同房？他的眼神漸漸透出怒火，眼眶也開始發燙。

  楚音忍不住撇過頭去不看他，垂著頭低聲說：

  “肅大人發現她臨死之前，被人侮辱過。”

  “不可能！”張征怒吼出聲，“你說謊！你這個騙子！”

  楚音閉上眼睛，臉頰上淌下一滴淚。

  張征用盡各種下作的粗話謾罵不止，好似這樣就能發泄內心巨大的悲痛。

  楚音咳嗽厲害起來，後退兩步靠著桌案，看上去很是柔弱。

  “啊！！”張征仰起頭來一聲大喊，聲音疲憊而沙啞。

  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他的翠兒，他此生放在手心裡疼愛的女人，他從來沒有想過沾染她的純潔。

  哪怕她出身卑微，稱不上如花似玉，在他眼裡也勝過青蓮。

  那個逼他頂罪的人可從沒說過，那人將翠兒殺死前，還肆意侵佔了她的身子！
  “啊！！”張征又是一聲嘶吼，最終垂下腦袋，像了無生氣的野獸，絕望地放棄了掙扎。

  審訊室外，南宮湛始終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冷晉和肅頤惝。

  先前他見楚音把侍衛也支了出來，本想衝進去看看，卻被一直站在門外的肅頤惝攔住。

  在聽聞翠兒的淒慘遭遇後，南宮湛最終沒有推門進去。

  楚音要把這種事告訴張征，周圍當然不能有他人在場。

  張征謾罵和嘶吼聲傳來，南宮湛一行人聽了都十分壓抑。

  同為男人，他們自然能理解張征的心情。

  那種心愛之物被人汙染又摔碎的感覺，實在太殘忍！太悲痛！

  楚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張精致明豔的小臉因風寒複發而泛起紅暈。

  “張征，即便真正的凶手如此傷害翠兒，你還要替他隱瞞罪孽麽？”

  “他手上到底握著你什麽把柄？你告訴我，我來保護你的軟肋，好麽？”

  楚音說著，往前走了幾步。

  張征終於再次抬頭，對上那雙布滿真誠、水汪汪的眸子。

  被噩耗席卷一通的破碎的心，有了一絲動容。

  “我……”他目光透著掙扎，情緒又開始翻湧，藏在內心的真相就在嘴邊，呼之欲出。

  楚音與他對視，眼都不眨，想要用眼神給予他說下去的動力。

  良久，張征眼神裡的光黯淡下去，好似被人抽幹了力氣，重新垂下腦袋，聲音低沉道：
  “殺死翠兒的凶手，確實不是我，指使凶手行凶的幕後主使，也確實不是洛郡主。”

  “真正的凶手……應該已經曝屍荒野了，而指使他行凶的人，是……”

  說到這，張征頓了頓，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出了一個名字。

  楚音瞳孔驟然縮緊，臉上寫滿了震驚，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

  腦子裡的系統安安靜靜，沒有提示她對方說謊。

  她搖著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不！不可能！你說謊！”

  “我說沒說謊，王妃看不出來麽？”張征抬起頭，用一雙絕望的眼睛看著楚音。

  “怎麽會是她……”楚音不可置信地低下頭，腦子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南宮湛推門走了進來。

  楚音回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臉上寫滿了錯愕。

  “王爺……”

  南宮湛不理會楚音，側著臉對身後的冷晉下令：
  “把晴芳公主給我抓過來！”

  “……是！”冷晉連忙答應，心下跟楚音一樣感到震驚不已。

  原來這起凶殺案的幕後主使人，竟是晴芳公主！

  永華宮

  冷晉人還沒到，消息已經傳了過來。

  一直坐在花園裡，對著草木懶懶發呆的晴芳公主，終於從石凳上站起身來。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大紅裙裳，看上去頗有純妃年輕時的冷傲氣勢。

  她抬頭看向天空，看著那些自由翱翔的燕雀，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她自幼受寵，性情爽直又孤傲，小時候喜歡逗五弟開心，長大後喜歡飲酒發呆。

  從未想過爭權奪利，也沒喜歡過誰家的王爵公子。

  倒是想陪在母妃身側，做一輩子備受寵愛的公主。

  冷晉帶著人趕到時，純妃和南宮逸都沒露面。

  好像對晴芳公主被大理寺帶走一事，一點也不關心。

  “公主，請隨我們走一趟。”冷晉單膝跪地，畢恭畢敬。

  晴芳公主伸了個懶腰，微微笑著：“你們查案的進度，比我想象中還要快呢，楚音不愧是本公主看上的女子，就是厲害。”

  她就這麽順從地跟著冷晉來到了大理寺。

  南宮湛帶著楚音出面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