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派來禦醫,但有沈寧幫著作弊,還真沒瞧著端倪。
他每天都有服藥,有次當著禦醫的面咳血。
禦醫臉色煞白,冷汗頻出。
皇帝心急如夢,派去蒙國的細作不負眾望,終於在金帳王庭尋到絕世巫醫,八百裡加急秘密帶回京城。
晚上加急進的城,第二天早上由禦醫帶過來。
巫醫巫醫,先是巫再是醫,拔毒治病跟中原大相徑庭,說要施法作陣。
臉上塗滿帶血的詭異符文,跳跳唱唱嘴裡嘮叨著聽不懂的鳥語,還要拿死烏鴉剁頭。
別說禦醫嚇得滿頭大汗,連沈寧看著都毛骨悚然。
老皇帝確定沒上當?這家夥跟跳大繩的有什麽區別。
龐德松常年在邊境,稍微懂些蒙語,偷偷給沈寧翻譯,“萬兩黃金請回來的,怕是上當了。”
萬兩黃金?軍餉舍不得撥,掏錢給神棍倒是痛快。
“北境現在什麽情況?”
“打起來了。”龐德松壓低聲音,“現在雪還不大,北境兵還有優勢,一旦爆發雪災就會急轉直下。”
皇帝肯出這筆錢,除了連續受災局勢不利,再者是對現在的將帥不滿,但又找不到替代的人。
“你家王爺病得真及時。”
“誰說不是。”龐德松笑得不厚道,“總不能吃肉輪不上,挨刀一刀沒落吧。”
薩滿巫醫在院裡跳完大繩,需要到屋裡繼續跳,端著碗符水往裡面的走
禦醫想要跟著進去,薩滿巫醫神情憤怒,嘰嘰喳喳斥責起來,愣是沒人聽得懂。
從比劃的動作來看,是不準任何人進去,否則大繩白跳了。
禦醫不敢亂動,隻得在外面等著。
薩滿巫醫進屋,將符水放在桌上,單膝下跪行禮,“參見王爺。”
蕭惟璟坐起來,“錢拿到沒有?”
“已經拿到一半,剩下的等王爺病好就能拿。”
聽到錢落袋,蕭惟璟嘴角冷硬,“邊境情況如何?”
見院子裡亂糟糟的,龐德松忙招呼禦醫到前院用茶,邊走邊發牢騷,“這蠻夷治病還真奇怪……”
沈寧看到滿院狼藉,到處亂飛的符灰,趕緊溜之大吉。
還好蕭惟璟良心沒壞透,要發病就回玉清軒,晚上才會到她寢室過夜。
耗了半天,薩滿巫醫治療完成,隨著禦醫回宮複旨。
老皇帝滿懷期待,可得知答案時臉都黑了。
晉王的病能治,中的是噬心巫毒,金帳王庭特有的巫毒,不但侵蝕病人五髒六腑,連腦部亦會受影響,毒發時會情緒暴露失控。
他中毒數載但勝在體格好,加之有神醫護住肺腑,否則早就暴斃身亡。
巫醫請得及時,積極治療一個月左右能痊愈。
聽著譯文,老皇帝心情鬱悶,“不能縮短時間?”
巫醫看皇上的眼神很詫異,“可以,但身體複原需要時間,用虎狼之藥無疑揠苗助長,病人要折壽的。”
老皇帝面如鍋底灰,問能縮短多少天?
“半個月。”
最終,他沒乾預巫醫的治療,只是差半個月而已,何況是親生骨肉,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晉王真要有個好歹,宜妃那邊無法交代。
不過,皇帝還是沒忍住,“晉王受噬心毒殘受多年,治好後身體可有遺症?”
巫醫沒有隱瞞,“王爺肺腑損傷,自是要折壽的。”
他斟酌片刻,“三十已是強弩之末。”
三十?對男人來說正是最強盛的當打之年。
沒想到晉王僅剩十年壽命,皇帝神情悲痛難忍,心裡卻長舒口氣。
自己年富力強,十年之內還壓得住他,可以溫水煮青蛙將北境兵權拿回來。
面子還是要做的,此事不能走漏風聲,命宮人多送珍稀補品。
當務之急,是要調理好晉王身體,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北境有惡仗要打。
巫醫每隔兩天來一次,不是用亂七八糟藥,就是血糊拉呲的東西兌著符灰,而蕭惟璟居然面不改色喝下去。
沈寧在關燈後沒忍住,將傾覆在自己身上蕭惟璟推開,“別拿你茹毛飲血的嘴碰我。”
想想,渾身雞皮疙瘩。
“我漱口了。”蕭惟璟解釋,“以前打仗冰天雪地,斷糧時只能宰牲畜,沒柴火只能吃生肉果腹。”
何止生的牛羊肉,逼到絕境時連馬肉都吃過。
在醫院見慣了生死,沈寧沒有多少共情能力,“王爺的潔癖呢?”
“真到生死關頭,哪來的潔癖。”
“今年呢?”蝗災旱災不說,現在又來了雪災,北境豈非更加慘絕。
蕭惟璟沒說話,身體沒了要紓解的欲念,揉揉她腦袋道,“睡吧。”
半夜有點冷,沈寧翻身伸腳,身邊空空蕩蕩的。
被窩是涼的,三更半夜失蹤不是殺人就是放火。
馬上各奔東西,她隻管顧好自己就行,知道越少活得越久。
打滾把被褥卷起來,將自己裹成蛹別說有多香,
睡得迷糊,感覺身體熱烘烘的,又憋得有些難受。
她迷糊睜開眼,身邊多了道肉牆。
蕭惟璟摟著她,被褥將兩人裹成蛹,薄薄的衣物讓肌膚格外敏感。
呃,他的晨間反應又來!
沈寧實在尷尬,偏偏只能閉眼裝死,怕自己一動他的反應更明顯。
起床梳洗時,蕭惟璟松著發酸的胳膊,“換張床,睡著不舒服。”
她難得沒反對,確實太憋屈了。
初九效率極快,搬來張很誇張的千工拔步床,可以躺四五個人的那種。
床一大,顯得寢室小了。
陶然院由廢院改造,不但規格小在王府還不打眼,讓王爺王妃蝸居實在委屈了。
“王妃,要不你搬回玉清軒,那兒地方不但寬敞,王爺的床更大。”
別說睡覺,在上面打架都沒問題。
沈寧懶得搭理他,“你那麽厲害,倒是讓王爺搬回去呀。”
初九給噎的,他還真沒這本事。
晚上偷雞摸狗,蕭惟璟白天都在補覺。
龐德松連著幾天唉聲歎氣,沈寧權當沒有看見。
見王妃裝聾作啞,他只能打開天窗說亮話,“王妃,現在天氣冷了,最賺錢的冰鋪只能關門。關一天就少賺一天錢,能不能有別的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