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有著自己的私心。
雖然段文俊無心仕途,可是他覺得,以他的才華,若是一直呆在望江,實在太浪費了。
他覺得,段文俊之所以不想來上梁,還是或多或少受到了段大雄的影響。
可是,只有上梁,才能有更寬廣的天空任他發展。
他決定,先為段文俊開一條路。
所以,他才會在國學院改名的那一天,大力宣揚段文俊的二十二字真言。
他希望,加大段文俊在上梁的影響力。
只是,柴昊蓉的一句不平淡,頓時讓他的心頭快提到嗓子口來了。
他擔心,柴昊蓉會將段文俊之前的那些紈絝之事說出來,無疑便是會影響他的聲譽了。
只是,秦風沒有料到,柴昊蓉轉頭看向順帝,方才又接著道“皇兄,皇嫂,你們可知道,這一次我們準備著手剿滅月亮島之後,安頓俘虜的那兩萬石糧食,雲兒是從哪裡來籌備來的嗎?”
“我說,皇妹,你就是心太軟了。”順帝歎了口氣“月亮島上那些就是盜匪刁民,死不足惜,真想不懂你為何偏偏要保下他們性命。要朕說,乾脆全部給殺了,以儆效尤,也就不會有這借糧的事情了。此事,又不能明面從官倉取糧,可真是為難雲兒了。”
“是呀!如今國庫和內務府都十分緊張,想來睿王府也不好過。”慕容淑敏亦是跟著歎了口氣“兩萬石糧食,折合成市價,可得是好幾萬兩銀子了。”
“等等!”順帝突然反應了過來“你是說,雲兒籌到糧食了?”
“不錯!”柴昊蓉點了點頭“雲兒來信說,他前去找段文俊借糧了。段文俊二話不說就將段家糧倉八成的余糧,都交給了雲兒。”
當然,她不知道,那區區兩萬石糧食,不過是段家堡的十之三四罷了。
柴靜雲為了彰顯段文俊的熱心,報了八成。
反正,段家堡一直在收糧,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存糧。
柴昊蓉覺得,柴靜雲信中之事,實在有些棘手。
雖然她也覺得,若是段文俊能夠收留月亮島上的人,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那些人畢竟是盜賊,萬一被有心人利用,難免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雖然她與段文俊只見過一次,可是望江樓後院的談吐,讓他深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更何況,他還是段大雄的兒子。
所以,柴昊蓉不得不謹慎。
順帝不以為然道“我聽說他不過是個商賈,想必雲兒借糧,也許了他重利吧!”
“雲兒確實答應,以比市面高出兩成半的糧價來買糧,不過銀子需要來年開春,才能夠給他。”柴昊蓉回道。
“皇兄,那些,畢竟都是苦命人,若是有條活路,他們又怎麽會願意落草為寇?”柴昊蓉滿臉淒苦“我聽說月亮島上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那可是幾千條人命啊!既然皇妹聽到了,若是置之不理……”
“皇妹你是信佛之人,心腸軟些也是正常。”慕容淑敏開口了“只是,皇妹有沒有想過,我們大順歷來就是推行仁政,這才釀造了如今匪患四起的局面。太過仁慈,便會讓人覺得刑典不重,責罰不明。若是這些刁民遇到一些事情便上山造反,想著有朝一日,即使被剿滅尚會有活路,必然漲了他們的囂張氣焰,那這天下豈不是亂了套了?”
“如今三十六島,七十二洞匪患不斷,也就是因為如此,方才屢剿不斷呀!”順帝長歎了一口氣。
“皇兄,關於這匪患的問題,雲兒在信中亦是提出了一對策,亦是出自那段文俊之口。”柴昊蓉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皇妹雖然覺得方法不錯,可畢竟是國策,不敢擅自主張。本想著雲兒剿匪之後,或許要來京一趟,再讓他親自跟皇兄探討……”
“什麽對策?”順帝聞言,眉毛一挑,追問道。
“蘿卜加大棒政策。”柴昊蓉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他說,對付匪患,一手大棒,一手蘿卜,或許就有效了!”
“蘿卜和大棒?”順帝一愣“這是什麽跟什麽呀?”
不僅僅是順帝愣住了,就連皇后慕容淑敏和秦風也是一臉蒙,不知道柴昊蓉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柴昊蓉也不著急,清了清嗓子,方才將柴靜雲信中提到的方法,緩緩說了出來。
“雲兒在信中跟我說,這“蘿卜和大棒政策”,是他借糧的時候,段文俊跟他提出來的。聽起來雖然粗鄙,可是卻十分貼切和實用。”
“這些匪徒,雖然其中確實不乏窮凶極惡之徒,可是大部分之前都是窮苦百姓。他們有的是被貪官惡霸給逼得沒有了活路方才上了山,有的則是被盜匪擄上了山,沒得其他選擇。”
“所以,段文俊覺得,對付匪患必須根據不同的人群,進行不同的政策。”
“對於匪患,朝廷不實行點嚴厲的手段是不行的,這便是一手大棒的意思。朝廷必須采用高壓狀態來剿匪,讓這些匪徒知道朝廷的態度,絕對容不下他們胡作非為。”
“可是,若是朝廷剿匪之後,將所有的匪徒和他們的家眷都殺光,那麽他們就會覺得,若是受到朝廷圍剿,就必然只有死路一條,肯定就會拚死抵抗了。”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而且死的,都是我大順子民,這可是一件十分不劃算的事情。”
“而且,朝廷剿匪,不僅僅需要軍隊,還需要錢糧。尤其是大順四面強敵環伺,根本就不適合全國范圍內,大規模剿匪了。”
“既然不適合大規模剿匪,那就用一手蘿卜的方案來實行。”
“當然,這裡的蘿卜,並不是說我們吃的蘿卜,而是說給這些匪徒一些甜頭,一條活路。讓他們在看到朝廷高壓剿匪的態勢之下,若是投降,或是接受招安,方才能夠留給他們一條活路。最好,是給他們找到一條,投降和招安之後,能夠讓他們活下來的事情做。”
“若是這些人投降之後,能夠有一份生計,能夠安安穩穩活下去,他們便不會再反了。”
說到這裡,柴昊蓉停了下來,朝順帝看了過去。
順帝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起來。
他的眉頭緊鎖,仔細思索著柴昊蓉的話,心中突然變得敞亮了起來。
大順的匪患屢剿不斷,這一直是他頭疼的問題。
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麽好方法了。
若是段文俊的這個方法真的能夠有效,哪怕是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匪患問題,能夠暫時緩解國內的匪患問題,那都是十分不錯的。
順帝一直希望自己有一番作為,成為一代明君。
只是,先帝留下的大順,千瘡百孔,很多時候他想做點什麽,總是受到各種各樣的掣肘。
他希望國內能夠多太平幾年,這樣子經濟能夠發展起來,國庫能夠充盈起來,自己之前的許多計劃,便有辦法展開來。
“恩威並施!這倒不失是個好辦法。”順帝點了點頭“只是,這天下匪徒這麽多,到時候如何安置,如何讓他們有一份生計,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說到這裡,順帝長歎了一口氣,又看向了柴昊蓉“雲兒的信中,可有提到什麽對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