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信件,冠興是一頭霧水。
他慌忙詢問小廝,那送信的是什麽人,可還在。
小廝搖了搖頭。
那人將身上包裹得極為嚴密,將信塞在他手裡便跑了。
夜晚太黑,又十分匆忙,根本沒看不清容貌。
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了。
冠興沒有再在望江藝館停留,匆匆告別了秀玉兒,急匆匆地趕回了縣衙。
夜,已深。
這些年,望江縣還算太平,所以一直沒有宵禁。
街道兩邊的鋪子都已經打烊,只剩下幾個賣夜宵的面攤還在,零星地照出幾縷光芒。
馬夫已經打馬如飛,可是冠興仍舊覺得太慢,不停的催促著他再快些。
此刻,他的心中,十分好奇,也十分焦慮。
是誰送的信?
箱子裡面又有什麽?
這個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不過,他回到縣衙第一件事情,並不是前去後院查看,而是急匆匆地衝到了博有才的房間。
博有才年歲大了,一直睡得比較早。
尤其是,今天的事情不順心,晚飯的時候多喝了兩杯,此刻睡得更沉。
酒已酣,夢正香。
可是,卻被這急切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博有才有些懊惱,攏了攏被子,不想去理會。
可是,他卻聽到了冠興在叫他的名字。
他的心中,頓時一凜。
他知道,冠興知道他的習慣,若不是有急事,絕對不會這麽晚來找他。
於是,他慌忙爬起來,披上了外衣,將房門打開了“公子,何事如此著急?”
“博老,你先看看這個!”冠興沒有回答,直接將那封匿名信遞了過去。
雖然他知道,博有才是父親的人,也是冠府的智囊。
博有才不受大哥和二哥待見,在冠府的人緣也不是很好,所以這才會有這一趟苦差事。
陪著他這個棄子,來到了望江。
不過,冠興不得不承認,博有才確實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
來望江這些日子,便是在博有才的幫助下,解決了不少麻煩事情。
雖然,冠興知道,博有才現在還算不得上是自己人。
可是,冠興覺得,他有機會成為自己的人。
所以,這次望江之行,他還是有些期盼的。
當初,他之所以那麽堅持將陳方趕走,讓博有才成了縣衙名正言順的師爺。
便是,只有一個理由。
即使不同心,那也可以在明面上,將他綁在自己的船上。
即使博有才不太認可,可是冠府的那些人這麽認為,這就足夠了。
雖然,冠興知道,博有才也不怎麽看得上他。
可是此刻,他覺得,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是機會,他就不應該放棄。
所以,此事,他必須找博有才商量。
或者說,是試探試探他的態度。
看到信件,博有才的臉色大變“公子,可知道是什麽人送的信?”
冠興搖了搖頭。
“公子,可知道,這李有發的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麽東西?”博有才再問道。
冠興又搖了搖頭。
博有才一下子變得十分警覺起來,朝四周看了看,然後直接將信撕了個粉碎“公子,此事不可張揚,我們先去看看。”
冠興順從地點了點頭。
心中,已然燃起了一絲希望。
博有才撕掉了信件,這至少證明,他跟李有發不是同一條心。
自己,又多了一分機會。
兩人提著燈籠,來到了後院。
望江縣衙之前雖然那破敗,可是佔地卻很大。
尤其是,後院很大。
除了他們住的地方,還有張肅刑他們之前開墾出來的一片菜地,還有一片很大的林子。
如今,前面的房屋已經衝洗修繕,菜地也被冠興改成了花圃。
可是這一片林子,冠興尚未來得及在找人去修整規劃。
所以,看起來三分荒蕪,五分雜亂。
在這夜色中,更是帶著兩分陰森。
兩人都十分緊張,在雜草中穿行,終於找到了信中的老槐樹。
然後,又找到了老槐樹下的那片樹叢。
借著燈籠昏黃的燈光,他們隱隱約約看到了,在那樹叢中藏著三個大箱子。
三口紅色的大箱子,比冠興從京都帶過來的行李箱,都還要大。
冠興和博有才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深深的震撼和疑惑。
信上的內容,並不假。
冠興將燈籠交到博有才的手中,走了過去。
他想將樹叢中的箱子拉出來。
可是,任憑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是箱子卻紋絲不動。
實在是,太沉了。
於是,他喘著粗氣,打開了第一箱的蓋子。
燈籠的光芒,十分昏暗。
可是,照在箱子裡面的東西上,卻是光芒四射。
金子,銀子,文錢,居然還有幾顆豌豆大小的夜明珠。
冠興,直接驚呆了。
旁邊的博有才,則是迅速走上前去,慌忙將箱子蓋給合上了。
這,可不能讓人知道了。
三箱,滿滿都是金銀珠寶。
約莫著估計,至少十幾萬兩銀子。
尤其是,那幾顆夜明珠。
雖然不大,可是稀罕之物。
哪怕是冠府,也只有大夫人手上有兩顆。
冠興和博有才,不由得面面相覷。
冠興的目光落在博有才握著燈籠的手上。
他的手,顫抖得十分厲害。
不過,再看自己,不僅僅是手,整個人都在顫抖了。
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錢,這麽多的寶貝……
從信上來看,這些,都是李有發李光頭的東西。
他們做夢都沒有料到,他會這麽富有。
在望江這麽一個破地方,居然能夠藏到這麽多錢。
他們也明白,為什麽望江的人們聽到他一直在出老千的時候,會那麽悸動,那麽憤怒了。
這簡直,就完全打破了他們的想象了。
或者說,是他們太窮了。
之前,是貧窮限制了他們的想象。
李有發的賭坊和宅子,今日都被洗劫一空,他們是知道的。
知道家裡出事後,冠興便讓他回去主持大局。
不過,大局沒主持成,傍晚的時候,他卻像個婦人一樣,哭哭啼啼地回來了。
說他已經一貧如洗了。
不對,不是如洗,是被洗了個乾淨。
冠興和博有才知道,李有發在望江的日子過的不錯。
而且,每年還交給了冠家不少錢財。
可是,他們都沒有料到,他居然這麽有錢。
他這麽有錢,相比他之前上交給冠家,卻是天壤之別了。
顯然,李有發對冠家,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忠誠了。
冠興皺了皺眉頭,良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博有才長歎了一口氣,卻搶先開口了“公子,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