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蘇慕山手中的推車落地,熱淚的跑向吳氏。
吳氏雙手敞開,激動到說不出話,微微顫抖著嘴。
被咚了一聲的容祁,腦袋撞在車板上,疼的腦袋嗡嗡作響。
容祁:“……”能不能顧及下我這個殘廢。
母子倆個相擁,母子情讓周邊圍觀的人也有些眼熱。
“兒子不孝。”
蘇慕山作勢要跪下,吳氏立即扶起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院子裡這麽熱鬧,蘇慕青從裡屋出來。
他看到院子裡跟吳氏說話的大哥,欣喜的走了過去喊道:“大哥!”
蘇慕山這才注意到蘇慕青,小弟長高了,五官也清秀了。
他很是欣慰的拍了他的肩頭,一邊拍一邊道:“好啊,好啊,長大了。”
“大哥能回來真是太好了!看樣子是收到我寫給你的信了。”
“我一收到你的信就馬不停蹄的回來了。”
被一直忽略的容祁:“……”是風餐露宿,連夜趕路,快步疾走的回來。
蘇慕青很高興蘇慕山能回來,他忙對著東屋裡頭的蘇慕瑤道:“阿姐,哥回來了!哥回家了!”
蘇慕山也等著蘇慕瑤來迎接自己,他最疼愛的妹妹肯定是最盼著他回來的。
蘇慕青見蘇慕瑤沒出來,反應過來啊呦了一聲道:“瞧我這記性。姐姐病重還躺著。大哥,我們進屋說話。近日發生了很多事,得一一告知你,你得有心裡準備。”
“慕瑤病了嗎?快,快帶大哥進去瞧瞧。”
蘇慕山立即往屋裡走,吳氏和蘇慕青跟上。
這三人至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還躺在推車上的容祁。
遲遲不曾散去的村民瞅著容祁,組成了小團體,對其小聲嘀咕。
“這男人長得真俊!”
“這身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傷痕?”
“身材好好啊~”
“羞死,羞死了!”
容祁:“……”愚蠢的人類!呵呵~
院子裡的動靜聲很大,蘇慕瑤不可能沒聽見。
她之所以不出去,是因為兩日前她被王氏下砒霜的事,既然做戲了就得做戲做全套,讓村民們都以為她蘇慕瑤險些被王氏給害死。
蘇慕青踏入東屋,蘇慕瑤就從裡屋出來了。
蘇慕山與原主記憶裡的大哥有一絲絲不同,現在的蘇慕山比以前更黝黑,身子更結實,五官更立體,有種美黑的趕腳。
“大哥!”
蘇慕山看到蘇慕瑤又熱淚了,蘇慕青寫的信裡有說慕瑤被王氏賣給周家傻子做媳婦,還被同村的姐妹劉素梅弄臭了名聲。
她美麗又可憐的妹妹啊~
“妹妹。”
兩人也擁抱了一下,蘇慕山寬慰的說:“妹妹沒事就好。”
大型的認親現場,多多少少得說些熱絡的體己話。
三人坐下後開始跟蘇慕山說起這兩日發生的事。
蘇慕山也非常仔細認真的聽著,聽到王氏偷漢子時,他心想: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踹走死胖子了。
聽到王氏跟村裡的王大頭,也就是他好兄弟苟且,他心想:王大頭是患了失心瘋吧?二百斤的豬怎麽下得去嘴。
聽到了王氏下毒害他疼愛的妹妹,他心想:該死的死肥婆,還沒學會好好做人就先學會了害人。他一定要替妹妹收拾她!
聽到王氏跳窗跑了,他心裡暗暗想:算王氏這肥婆跑的快,不然打的她一腳踏進鬼門關。
說了很久,蘇慕山哎呀了一聲道:“遭了!我把人給丟在院子裡了!”
三人都很不解,見蘇慕山跑了出去,也跟著出院子瞧瞧。
蘇家院子口已經沒人圍觀了,因為日頭太猛烈。
蘇慕山看到了醒著含著怨恨目光的容祁,忙道歉說:“對不住,對不住,大兄弟喂~我真不是故意將你丟在這不管不顧的。”
容祁已經恨死這人了,不經過他同意就擅自帶他風餐露宿,忙於奔波路途,不經過他同意就將他丟在太陽底下暴曬。
他雖不是個人,可也是有尊嚴,有生命的,哪能這般被愚蠢的人類糟蹋,侮辱。
容祁身子不能動,只能用眼神說話。
眸子冷凌凌的,像是要生吞活剝了蘇慕山。
可蘇慕山不以為然,這兄弟見誰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沒有其他情緒表情他已經將其歸類是個面癱。
蘇慕山忙看向蘇慕青,招呼道:“欸,兄弟!幫忙搭把手。”
蘇慕青忙上前,幫忙將躺著的容祁給托起來。
他邊替蘇慕山扛人,邊納悶問道:“大哥,這人是誰啊?”
蘇慕山總不能說自己從戰場上救回來的將士吧?
他憨憨的傻笑兩聲道:“回來路上救回來的人。”
事實上這次回家蘇慕山並不想帶著容祁,只因山寨裡的人無人照料這癱瘓。
人是他救回來的,只能由他負責。
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軍師提的事,他妹妹名聲盡毀無人敢要,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起碼那一身盔甲就很不一般,像是重金打造的。
軍師下山將盔甲當給了當鋪,足足當了一百兩銀子。
這是尋常士兵能穿的起的盔甲嗎?
這個男人肯定功勳在身,若是妹妹能與他結成連理,好日子肯定在後邊。
再說大夫已經交代過了,這個男人擁有奇脈,斷掉的筋脈居然已經接上了,在養一些時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容祁活了千萬年,從不知道羞辱兩個字怎麽寫。
從來都是他羞辱別人,別人誰敢羞辱他。
可這次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羞辱。
他被兩個愚蠢的人類給扛著,托著,而他無力反抗。
容祁被抬到了西屋王氏住過的房間,被放在炕上。
吳氏看了一眼,皺眉道:“這人是個癱子嗎?我家不富裕嘍~別像是王大頭老娘似的,還要人伺候把屎把尿。”
蘇慕青撓了撓頭,憨憨的笑說:“我還能將麻煩往家裡帶?大夫說他修養些日子就能下地了。”
蘇慕瑤皺了皺眉,沉聲道:“大哥以後莫要多管閑事,別什麽阿貓阿狗都帶回家,我們又不是救死扶傷的大夫,家裡也不是什麽難民收容所。”
蘇慕山聽後,好脾氣的說:“是是是,我下次注意。”
容祁聽了這話,心裡暗暗哼了一聲,心想:好尖酸刻薄的女人!
蘇慕瑤出了西屋,回了東屋。
等蘇慕瑤一走,蘇慕山拉著吳氏偷摸摸的說:“娘,你覺得這男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一個癱子還能怎麽樣。”
“我是說這男人長相,氣質,跟我家妹妹相配不?”
吳氏聽聞有些生氣,她瞪眼道:“你什麽意思?是想你妹妹嫁給一個癱子?”
蘇慕山有些心累,他都說在養幾天就能下地了,怎麽就沒聽進去。
“娘,他總會傷好下地的。”
吳氏不知蘇慕山的意思,看著床上躺著的男人。
男人小麥色膚質,五官立體算不得精致,可那雙眸子不怒而威,冷凌凌的讓人瞧著就忌憚三分。身材勻稱,腰身勁瘦,全身上下無一絲贅肉。
吳氏努了努嘴道:“還行吧!勉強看的過去。”
蘇慕山不以為然,他覺得這男人極好,長得好看,身強體壯,適合居家過日子。
吳氏不知道蘇慕山打的什麽歪主意,沒在糾結床上重傷癱瘓的男人。
她笑著道:“我去做點好吃的,你趕著路回來,肯定沒好好吃。”
“娘,不用麻煩了。我不要緊的。”
“怎麽不要緊?你好不容易回來。”
吳氏高興,兒子回來王氏跑路,閨女有人神仙罩著,兒子勤奮讀書,日子只會一天比一天的好。
對未來她是充滿了期許,她覺得這輩子老伴是靠不住了,只能靠孩子們。
吳氏高高興興的走了,蘇慕山在床邊坐下,他歎了一聲,眸光憂傷的說:“大兄弟,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把身子養好了早些下地,別讓家裡人討嫌。”
容祁:“……”這愚蠢的人類似是得了什麽大病。
容祁躺在床上的時候,蘇慕山盡心盡力照料,時不時的喂口水。
容祁不喜歡喝人類喂的汙染水源,他覺得非常的髒。
可沒辦法,人類只有汙染的水資源。
吳氏在灶房忙活了很久,做了一桌菜。然後叫來了她的孩子們,一家四口開開心心吃一頓團圓飯。
當蘇慕山看到一桌子菜,他都有些怔了。
家裡並不豐富,可以說是非常的窮。
尋常人家過年能吃上肉,他家就沒有葷腥。
他爹是個賭鬼,賭光了家底被阿爺阿奶分了出去,然後寄居在嶽父家做軟飯男又賭光了外公的田地,最後換上了這幾間茅草屋。
從此他們一家踏上窮困潦倒的貧窮日子。
其實他不怪他爹給他娶了胖子王氏,誰叫家裡窮呢。
“娘,這,這……今日的飯菜也太豐富了吧?”
“王氏逃跑了沒帶走周家送的豬蹄肉,老母雞。你是趕上了,別客氣,快動筷子,快吃吧!”
吳氏高高興興的招呼蘇慕山用飯,蘇慕瑤也笑著道:“哥,快趁熱吃吧!”
蘇慕青也附和道:“快常常娘的手藝,有沒有變味。”
蘇慕山眼眶有些濕潤,娘,妹妹,弟弟都對她太好了。
四人動了筷子,一家子其樂融融。
而這時候家門口來一幫人,這幫人是王氏的娘家人,趕了十裡路到了清泉村。
前一日清泉村的村長和裡正長來了家中,給了一封蘇家休了王氏的休書。
問其原因,村長,裡正長都歎息搖頭,不願多說。
他們隻管送信,讓他們不要糾纏。
可王氏家中個個文盲,既然得了休書,怎麽不見王氏回來。
何況是代子休妻,所以王氏的娘家人就來討要說法。
王大花她娘和她爹立馬叫了一群親戚上了門,這一群莽夫到了蘇家,直接踹開了籬笆門,凶狠惡煞的將院子裡曬的辣椒給扔在了地上。
然後大呼小叫,嚷嚷著叫人出來。
吳氏,蘇慕山,蘇慕青走出來看看,王大花她娘叉腰,凶巴巴道:“姓蘇的,我好端端的女兒嫁到你們家來,你們不給我供著,養著,敬著,居然還搞一出休妻。行啊!今個你們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你們蘇家別想有安生日子。”
說起來王大花的家族基因有些龐大,她娘胖的跟頭豬一樣,她爹壯實的跟頭牛一樣,兩個大塊頭往那一站,妥妥的兩尊鎮宅門神。
還有這帶來一群親戚,一個個人高馬大,體態福滿,簡直能嚇死個人。
吳氏一看這陣仗慫了,話都不敢說。
蘇慕青吞了吞口水,將吳氏推出去道:“娘,快說句話。”
吳氏嚇得牙都哆嗦,雙腿都打顫。
她抖著聲道:“你,你沒看見娘腿哆嗦。”
吳氏哪能應付,不停的往蘇慕青身後縮,恨不得將自己縮得很渺小。
蘇慕青也躲,他往自家大哥身邊挨近,往後縮了縮道:“大哥,我們怎麽辦?”
蘇慕山好歹是見過世面的,怎麽也不該怕一群光有肥肉沒有力氣的死胖子們。
他往前一站,護下自家娘親和弟弟。
“各位,在下蘇慕山。有什麽事找我說。”
王氏的家人破天荒的見到了新姑爺,大花回門那日獨自回來,哭哭啼啼說遭新婚夫君厭棄,她連夫君長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人就跑了。
大家都勸大花回清泉村去,畢竟二嫁之身,名聲又差,有人家要是上輩子積攢來的福氣。
後來大花就再也沒有回過娘家。
王氏她娘反應過來,嗤了兩聲道:“喲,是姑爺啊!恕我眼拙,愣是沒瞧出來。也對,你這種新婚逃跑的狗崽子怎麽會把丈母娘放在眼裡。”
蘇慕青臉色變了變,他沒跟三姑六婆吵過架,真不知道怎麽應對。
他努了努嘴道:“之前我逃婚是我不對。可王大花犯的錯是無法令人原諒的。你們回去吧!我不想追究你們女兒對我家人做的事。”
王氏她娘聽了,仰頭吼吼叫了兩聲,然後看向蘇慕山道:“我們家大花呢?你們把我們大花怎麽了?為什麽不見我們大花?”
“出了事就跑了。”
蘇慕瑤在東屋借著窗戶看著院子裡的一切動向,她知道吳氏,大哥和小弟應對不了。
鄉下人別的不行吵架可是最在行的。
她從東屋出來,人未到音已落下:“你們管我家要人,我們蘇家還沒上門管你們要人。鬧鬧哄哄,找一群人來我家鬧事,仗著我們蘇家沒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