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弱弱地落了話,眼神也是怯怯的,生怕觸怒蘇老婆子。
蘇老婆子驚了,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
一旁坐著的二百五三媳婦噗呲一笑,不確定地問:“跑了?怎麽跑的?”
蘇老婆子咳咳兩聲咳嗽,狠狠瞪眼缺心眼的三媳婦。
三媳婦收到蘇老婆子的警告,立馬閉嘴。
蘇老婆子作為婆婆,自是有權利埋汰兒媳婦。
她開始巴拉巴拉數落:“你這婆婆怎麽當的?好好的兒媳婦就這麽跟別人跑了?定是你平日裡苛待你兒媳婦。慕山一向是孝順的孩子,哪敢忤逆你。這下好了,兒媳婦跑了,全村的人都得笑話我們老蘇家。吳氏,你叫我這老婆子怎麽說你?”
“……”
吳氏唯唯諾諾不吭聲,心裡委屈極了。
兒媳婦又不是她叫她跑的,怪她做什麽。
蘇老婆子看吳氏紅著眼睛的委屈樣,知道這個二媳婦是個好拿捏的。
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別委屈,委屈什麽勁?難道自己真的一點也沒有錯?”
吳氏悶悶的哽咽著聲道:“婆婆教訓的是。”
“好了,老婆子問你點事,你可得給我老實回答。”
“嗯。”
“你閨女慕瑤在鎮子上做生意你知不知道?生意好得不行,還買了一間鋪子。你知不知道?”
吳氏聞言,悶悶地頷首。
“你這壞心眼的不孝兒媳。有掙大錢的法子竟不知道分享給我們老蘇家。你不在跟前孝敬也就算了,就不能盼著我們老蘇家一門好?”
吳氏聞言,顫巍巍地抬眼對上蘇老婆子。
她努了努嘴,小聲說:“慕瑤能做生意那是慕瑤的本事,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說什麽?給我大聲點!”
蘇老婆子沒聽清楚,提著聲呵斥吳氏。
吳氏心顫了顫,提了聲小心翼翼道:“婆婆,慕瑤開鋪子做生意那都是手藝活,我都不知道她有這麽大本事。”
蘇慕瑤和容祁已經踏入了院子,隱隱約約聽到東屋有聲音。
蘇慕瑤走了過去,見蘇老婆子來了家中。
而她母親唯唯諾諾像個受氣包奴婢。
蘇慕瑤知道吳氏是懦弱的包子,但是關乎孩子的事吳氏也是個勇敢的母親。
她踏入了門,揚起了假笑道:“呀?阿奶,大伯母來了啊?”
蘇慕瑤自然地走了過去,站在吳氏身旁。
吳氏沒想到蘇慕瑤會回來,不安的心稍稍放了放。
她立即對蘇慕瑤道:“瑤瑤回來了?娘都還沒來得及做飯。”
蘇慕瑤聽著吳氏顫音,下意識地伸手攬住吳氏的肩頭。
她溫柔笑著說:“瞧把娘給高興的!”
“瑤瑤……”
“娘,我餓了。家裡也來了客人,你趕緊去灶房做些吃的,總不能一點禮數也不講。”
蘇慕瑤有意支開吳氏,吳氏也想逃開,忙急忙說:“對對對!是娘想的不夠周到,這就去買菜做飯。”
吳氏落了話立即出了東屋,半刻都不想停留。
她並不怕自己的閨女被欺負,她知道自家女兒能應付。
吳氏出來後看到容祁,容祁正在掃地。
她發覺容祁真是個懂事又能乾的孩子。
吳氏走了過去對容祁道:“孩子,是從鎮子上走回來的吧?坐一會休息下,別啥活都搶著乾。”
容祁笑了笑,淡淡道:“沒事啊!嶽母,趕緊去做飯吧!”
“行,你去西屋坐坐,慕山在裡頭睡著。”
“好嘞。”
吳氏去做飯,容祁去了西屋,留蘇慕瑤一人對付三個女人。
蘇慕瑤坐下,給自己倒了水。
她笑著說:“阿奶怎麽跑來我家了?上一次上鎮子上看我,這才又跑來家中。前些年也沒見阿奶對我們家特別上心,今年這是怎麽了?”
三強媳婦聽這話感到刺耳,當下就嗆話道:“你怎麽說話的?跟長輩說話客氣點,怎麽這麽沒有教養?也不知道你娘怎麽教你的,這麽沒有禮貌。”
蘇慕瑤聽後,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沒讀過書,認識的字也不多,爹常常不在家,我娘除了我還有兩個兒子要顧著,忙著掙錢養孩子都來不及,哪兒有功夫管我?嬸嬸要是覺得我說話難聽,大可不聽裝聾子,何必出聲訓斥我?訓斥了也得我聽得進去,聽不進去還討嫌,何必呢~”
“你……”
蘇老婆子臉色很難看,拉著臉道:“她好歹是你三嬸,說話這麽難聽。”
“我們敞開門說亮話,阿奶這次來我家做什麽?不會是專門來擺譜訓媳婦來的吧?那我得說一句大可不必。”
蘇老婆子得了話,面色很難看。
她以為是好拿捏的一家子,結果並不是。
吳氏那軟包子生了一個伶牙俐齒的小賤蹄子。
她深吸一口氣道:“行,既然你說了,我老婆子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在鎮子上做生意,賣的吃食非常掙錢。老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大伯母和嬸嬸都在,你給句痛快話,把面的做法和香腸的做法傳給她們。”
蘇慕瑤一聽這話,就呵呵兩聲冷笑。
她把碗給擲在桌上,擺著臉道:“如果我耳朵沒聾的話,那就是你們在白日做夢。世上哪兒有這麽好的事?想什麽都不付出就搶走別人的勞動成果,可能嗎?”
“你這話什麽意思?老婆子拉下臉找孫女要點東西怎麽了?”
一旁的柳慶嫂一直沒吭聲,見自家婆婆勢單力薄,立即幫腔道:“大侄女,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我們可是親戚,親戚不該相互幫襯。你家日子過好了,不得幫幫你大伯,三嬸?我們要有掙錢的法子,就不會上你這來吃閉門羹,你說是吧?”
蘇慕瑤聞言,神情淡淡道:“雖說大家都是親戚,理當互幫互助。可十年前你們把我爹分出去後,再也沒有來往過。如今上門竟是為了打探我發家致富的法子,你們未免太現實了些。聰明的人還會想著上門不能空手,我懷疑你們是想空手套白狼。”
“這……”
三強他媳婦聽不下去了,猛地起身叉腰道:“你這小姑娘伶牙俐齒的,說白了就是不想把做面的法子和做香腸的配方給我們唄?說這麽多就是不想接濟我們這幫窮親戚唄?你爹是分出去了,可再沒分出去前,我們這些人沒少給你爹還銀子吧?你阿爺阿奶為了給你爹還債,年紀輕輕就得了風濕,如今刮風下雨天氣就要疼上一晚上。你大伯為了給你爹還錢,沒日沒夜地下地……”
“這些關我蘇慕瑤什麽事?說到底你們該埋怨的是阿爺阿奶吧?兒子不成器,整日不知道掙錢養家就知道賭,到底是誰的過錯?爹娘沒教好,才會讓你們跟著一起受苦不是嗎?”
這話說的特別的刁鑽,氣的蘇老婆子一個勁地吸氣呼氣,像極了一口氣提不上就會嗝屁的樣子。
蘇老婆子顫著聲道:“你,你……你這是在怪我老婆子不會教兒子?你這小畜生,居然來怪我的不是?沒天理啊!現在小輩都敢騎在我老婆子頭上來了!哇哇哇~我老婆子還活著做什麽啊~捶死了一了百了。”
蘇老婆子氣得一個勁地捶打胸口,嘴上不停地哭嚎,一副尋死覓活的做作樣子。
蘇慕瑤不為所動,嗤笑道:“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得看人買不買帳。阿奶,我奉勸您一句,別在我家作妖。您要擺正態度,做個和善慈愛的老太太,我蘇慕瑤會逢年過節來探望。您要是作死的問我討要什麽,抱歉!我不買帳。”
“你,你……吳氏!吳氏!快來管管你閨女,老太婆我都要被這混帳小蹄子給氣死了。”
吳氏聽著東屋的動靜聲很大,不敢畏畏縮縮的不出來。
她進了東屋,慌張地看蘇慕瑤,又看蘇老婆子。
“怎麽了?怎麽了?”
蘇老婆子喜歡在吳氏跟前擺譜端架子,如今見吳氏過來,她在蘇慕瑤這受得氣全怪在了吳氏身上。
蘇老婆子氣呼呼起身,快速走了兩步,一巴掌打在了吳氏臉上。
這速度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啪的一聲,打得吳氏偏了頭。
蘇慕瑤沒想到蘇老婆子會動手,她立即黑了臉。
她伸手將吳氏拉到了自己身後,沉聲道:“你怎麽打人?我娘恭恭敬敬地待你,您怎麽可以不由分說的打人?阿奶,你是真不講道理。”
吳氏捂住臉,眼淚不停地掉下來。
她這是遭了什麽孽?嫁的男人沒有擔當就算了還有個找媳婦撒氣的惡婆婆。
蘇老婆子見蘇慕瑤維護吳氏,呵呵兩聲笑道:“她吳氏是我蘇家的媳婦,打她罵她怎麽了?誰叫我是她婆婆。”
“嗚嗚嗚~…”
吳氏徹底崩不住了壓抑著哭,有時候真的想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蘇慕瑤聞言,也是冷笑道:“這是我家!你口中的兒媳婦是我娘,生我養我的娘,你想以婆婆的身份教訓人可以,可不能不想道理。我爹和我娘都分出去了,十年來你們都不曾管我爹我娘,如今我家日子好了,就想來佔便宜,稍稍不如你們的意,你們就動手打人,以婆婆,長輩的姿態壓人?我告訴你們,你們休想!”
話落下,蘇慕瑤指著門外道:“滾!馬上滾!就是你們窮的叮當響,也休想來我家打秋風。”
蘇老婆子被氣得急促喘息,兩眼一翻頭一偏。
柳慶嫂和三強媳婦立即伸手,急急地喊道:“娘啊~”
東屋這麽鬧騰,西屋卻祥和一片,容祁根本不擔心蘇慕瑤應付不了。
在他看來蘇慕瑤這戰鬥力就是千軍萬馬見了她都會被擊退。
但是時間過去久了,東屋的動靜聲越來越大,容祁有一絲絲擔心。
在看……睡著打鼾的蘇慕山,容祁伸手推了推。
“慕山,慕山?”
蘇慕山一個激顫,迷迷糊糊睜眼,他見推醒他的是容祁,有些驚喜。
他揉著眼睛頗為激動說:“回來了?我一直盼著你回來,我是想告訴你我準備……”
“你趕緊去東屋看看吧!動靜聲這麽大,你怎麽睡得那麽踏實?”
蘇慕山腦子空空的,突然被打斷了話有些傻掉了,反應過來後他納悶地問:“東屋怎麽了?”
“你阿奶帶著你大伯母和三嬸來了,跟你妹妹和你娘鬧著。”
這話一落下蘇慕山忙下榻,邊穿上鞋子邊道:“有這事?我去看看。”
蘇慕山趕忙去了東屋,東屋鬧哄哄的。
三強媳婦指著蘇慕瑤和吳氏道:“好啊!瞧你們把娘給氣的?娘要是有個好歹,你們別想好過。”
柳慶嫂哭著說:“慕瑤侄女,你阿奶有在多不是那也是長輩。我們過來就想討要個掙錢的法子,你不願意說也不應當惡語相向。瞧把你阿奶氣的,這要是有個好歹,要我們怎麽辦?”
蘇慕瑤氣笑了,不怒反笑道:“真是長見識了!怎麽有你們這樣的人?專門顛倒黑白,混淆視聽。明明是你們得理不饒人,說不過還動了手。”
蘇慕山見亂糟糟地皺了皺眉道:“怎麽回事?”
“是慕山嗎?慕山啊~你阿奶被你娘氣得暈了。快找個郎中看看啊~”柳慶嫂認出了蘇慕山,立即道。
蘇慕山正要過去,卻被蘇慕瑤給攥住了手道:“她們在演,別相信她們。阿奶還動手打人,娘的半邊臉都腫了。”
蘇慕山看向吳氏,吳氏捂著臉,紅著眼眶。
“可是阿奶她……”
這時候容祁進了屋,見蘇慕瑤的阿奶暈倒了,忙問:“這是怎麽了?給我瞧瞧唄~我學過幾年醫術。”
蘇慕瑤皺了皺眉,見容祁走了過去,忙拉住他袖子,壓低聲音道:“你會醫術?不是鬧著玩的。”
容祁給了蘇慕瑤一個放心的眼神,壓低聲音道:“我有專治這刁鑽刻薄老婆子的法子,你放心。”
容祁扯開了蘇慕瑤的手,走了過去道:“還等什麽?快把人放在地上,得平躺放著。”
柳慶嫂和三強媳婦自是知道這是蘇老婆子的手段,每一次蘇老婆子裝被氣暈時都是這個德行。
兩人對視一眼,遲疑地將人放平在地上。
容祁裝得有模有樣,伸手搭在老婆子手腕上。
須臾之後,他蹙眉道:“情況有些嚴重,需得扎上兩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