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強跑去了蘇慕山的府邸,他是從來都進去的。
蘇慕山建府後,他就在府邸外看了一眼閃閃發光的幾個字。
那幾個字是用金子鑲邊的,老值錢了。
當時他還在想窮困潦倒的時候,把兒子府邸門匾拆了,把金邊給扒拉下來賣掉,肯定老值錢了。
蘇二強不進府邸的原因只有一個,她不想見到吳氏。
感情肯定是有的,畢竟是他第一個女人,這麽多年風風雨雨都一起走過來了,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有一路走來的兄弟情。
可人啊!犯賤一次兩次就夠了,不能犯賤第三次。
吳氏心裡沒有他,只有她那個愛而不得的初戀。他能怎麽辦?
老話說得好熱臉貼冷屁股,捂不熱一顆鐵石一般的人。
蘇二強被門口是侍衛攔下,蘇二強瞪眼道:“睜大眼看清楚老子是誰?你們侯爺喊我爹。”
蘇二強牛氣衝天勁,把門口的侍衛給嚇唬住了,賠著笑說:“您老裡頭請。”
蘇二強進了侯府後,發現侯府有點奢華,比起丞相府的蕭條,這裡可以說是天堂。
從進來後兩邊道路上放滿了金黃色的鬱金香,聽說這是比較貴的品種花。
然後紅色磚瓦蹭亮蹭亮的,簡直像是新建的。
會客的大堂擺設著千年紅木做的桌椅板凳。
其實吳氏在大堂訓斥蘇慕山。
蘇慕山打醃了的茄子,悶著頭聽著訓斥。
“你去找那張氏做什麽?給你做媳婦就要明白一個道理凡是都要聽婆婆的。我不就是往你房裡塞了兩個丫鬟嗎?她這都容不下嗎?”
“……”
“她怎麽還有脾氣了呢?她有了身孕不能伺候自己男人,就該做個賢惠大度的妻子,給自家男人找兩個可心的人。她倒是好了!每日吃飽喝足,坐躺著等人伺候,自己舒坦全家不餓的模樣。我倒是想她給我分擔點,可她能行嗎?讓她辦點事就偷懶,算個帳就裝想睡覺。”
“……”
“你瞧瞧,這侯府裡裡外外不是我打理的?為娘為了給你打理好侯府,沒少操勞。這你總不能狡辯吧?慕山啊!你是蘇家人,就得為家裡人開枝散葉。你瞧見沒有?這京都有錢家的公子哥,那屋不是三妻四妾的?是張氏那婆娘糊塗,不體貼。”
吳氏說累了開始喝茶,然後看著一聲不吭的蘇慕山。
蘇慕山這個人就是憨厚,老娘說話就是不頂嘴,一副我全知曉,聽你話的孝子模樣。
但吳氏明白蘇慕山是不服氣的。他心裡肯定想著張氏,想著快點聽完訓斥早早把人找回來。
話說張氏這女人可真不是一般討厭,出生高沒受過苦,父母寶貝得緊,細皮嫩肉的不知人間疾苦。
關鍵是張氏跟大兒子感情很好,兩人你儂我儂看著就礙眼。
吳氏看著不爽,多次被兩人恩恩愛愛鬧得心裡酸澀。
她也是被地主爹給嬌養長大的,家裡本來有百畝良田的。
她地主爹從小就請教書先生教她認字,害怕她不識字被人騙。
後來遇到窮酸落魄的上官文書,地主爹資助了上官文書上京趕考,也許諾了她一生一世。
可結果呢?另娶她人,把她拋之腦後,被迫家嫁給了蘇二強。
地主爹被蘇二強氣死,家裡的田地全沒了,留下幾間茅草屋。
日子過得緊巴巴,吃不飽穿不暖是常事。
“慕山啊!你有聽為娘的話嗎?張氏那樣的妒婦要不得,乾脆休妻另娶。以你現在的地位,想娶什麽媳婦沒有。”
蘇慕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這京都的好人家的女子都不敢嫁給他的。
他可是土匪啊!雖然被招安了,可也是土匪堆裡的人。
誰會嫁給一個土匪做夫君?
蘇慕山就覺得張氏挺好的,媳婦是他挑選的,他是不會休了的。
他不去追,不去找,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張氏肯定會去丞相府吐苦水,因為一切都由吳氏起。
張氏肯定會去找蘇二強,讓老頭子好好管管。
蘇二強在屋內聽牆角很久了,吳氏說得頭頭是道,非常起勁,根本沒注意到他來了。
這吳氏說的都是什麽狗屁話。
娶媳婦那麽好娶嗎?
尤其是京都城內的小姐,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難不成聘禮還能賒帳?
又不是犄旮旯角,窮鄉僻裡的農村,兩三兩銀子就可以娶一房如花似玉的媳婦。
吳氏真是在想屁事!
蘇二強黑著臉走進來,更要說什麽的吳氏愣了下,口直心快的說:“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這就要問你了!你到底想幹什麽啊!好好的塞兩個人在慕山屋裡做什麽?張氏剛有了身孕,你這是想把人給氣死?敢情你住在侯爺府裡作威作福,把自家媳婦往死裡欺壓?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蘇二強壓根不想管兒子女兒的事,兒孫自有兒孫福,那都是個人造化。
不管子女屋裡的事這是做爹娘應當懂的道理。
吳氏可真是不錯,學著這京都城的各位奶奶們,效仿貴婦奶奶們給不懂事不聽話的兒媳婦屋裡塞人,有什麽好處呢?
“我,我……我怎麽了我!侯府的事情你少管!你住在丞相府,手還能伸長來侯府?成天就知道賭賭賭的,你懂什麽啊?滾你賭坊尋樂子去。”
吳氏怒瞪眼,稍稍一些氣急敗壞。
蘇二強氣笑了,也是回瞪眼道:“我這一家之主說不上話了是不是?你敢不聽我的,信不信我休了你。”
“你做什麽夢!我早已跟你和離了。”
“對對對對!我們和離了!你倒是提醒我了。慕山又不是你生的,你管的也太寬了吧!你侯府上上下下需要你打理嗎?張氏那婆娘吃白飯長大的嗎?好歹人家是個官家千金,在閨閣裡親家母肯定是教了怎麽管家的!需要你一個鄉下婆子操持?我這就拖著你去找親家母問問,張氏那婆娘是不是你嘴裡說的一無是處的懶貨。”
話落下蘇二強就攥住了吳氏的手,用力拖拉。
吳氏撅著屁股就是不肯走,掙扎了好幾下。
“你放開我!你什麽意思?慕山,你還不攔著你爹!”
吳氏使勁扒拉了兩下,沒扯開。對著一旁的大兒子怒叱著。
蘇慕山巴不得蘇二強把吳氏給帶走,只能裝嗆兩聲:“爹,爹!你別這樣!”
蘇慕山沒有攔下,只是嘴上喊沒什麽用。
蘇二強一口氣就把吳氏扯出了府邸。
吳氏頭上的步搖晃蕩的叮咚響,整個人都不是很好。
“你放手啊!馬上放手!”
吳氏掙扎的厲害,蘇二強也有些吃力,於是就送松開了手。
吳氏閃躲的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著蘇二強。
蘇二強黑著臉還想攥,吳氏卻顫抖著聲道:“你要敢在過來!你信不信,信不信我一頭撞死在這裡!”
吳氏指著府邸口的雄獅子,眼裡是堅定的光芒。
蘇二強一愣,猶豫了一下下。
吳氏應該不會尋死,要尋死早尋死了,還會輪到這把年紀?
以前年輕的時候確實尋死了,撞壞了腦子。
可現在年紀大了惜命,根本不會去尋死。
於是蘇二強嘿嘿笑了兩聲,你指著吳氏道:“你撞啊!你有本事撞嗎?好死不如賴活,你才會撞死一命嗚呼!你要敢撞死了自己,我就在你跟前裝狗!”
吳氏看到蘇二強不屑的目光,嘲弄的譏諷。
她居然被一個賭鬼看不起。
可真是好笑死了!
人啊!生來就收不到旁人激。
吳氏就是那種腦抽的人,於是一頭撞在了雄獅子上,腦袋撞破了,血就嘩啦啦的流。
這下把人給嚇傻了,蘇慕山跑上去扶起吳氏,急急忙忙的抱起:“快!來人啊!找大夫!”
蘇二強嚇死了,兩腿哆嗦,整個人因為吳氏撞出血,而白了臉。
他也只是說說,吳氏這老娘們怕是瘋了吧!
蘇慕瑤和容祁收到消息後,也是詫異了下。
故而一家子去蘇慕山的府邸。
到府邸後,大夫已經給吳氏止血了,大夫支支吾吾的把蘇二強叫過去,說了一些話。
蘇二強整個人都在顫抖害怕,顯然是嚇傻了。
蘇慕瑤看向一旁一臉死灰的蘇慕山,皺眉問:“到底怎麽回事啊?”
“都是怪我!我要是攔著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也是有私心,想著爹能管管娘,結果就出了這檔子事情。”
“吳氏好端端的怎麽撞牆了?”
這是蘇慕瑤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人一旦富貴了肯定很惜命,哪舍得死啊!
於是蘇慕山就還原了當時場景。
“爹就哈哈笑,指著娘說你撞啊!娘被爹激怒了,當下就一頭撞了過去。”
“!!!”
蘇慕瑤覺得很神奇,世上的人都這麽奇葩的話,這世界很難顛覆吧!
她看向一直不說話,眼神空洞,臉色蒼白的蘇二強。
也不知他是不是嚇怕了。
一旁的容祁見蘇二強好像挺害怕,安撫的說:“爹,沒事的!大夫說還活著。”
人確實是活著,不然大夫臨走前不會說好好養著。
蘇二強慌了神,一把拉住容祁的手。
他可憐兮兮的說:“賢婿,那大夫說吳氏得了花柳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
“我跟她同床過,我會不會也得了這種害死人的病啊!”
“!!!”
容祁也有些懵逼,努了努嘴,找回了聲音道:“爹,吳氏只是撞了頭,跟花柳病有什麽關系啊!你是不是耳背聽錯了。”
“不會錯的!嗚嗚嗚,要死!這死婆子真是害人不淺!怎麽還裝的那麽好?天呐!我這是要被她害死了。”
“!!!”
蘇慕瑤正在跟蘇慕山說著話,聽著蘇二強哇哇大喊,疑惑的看向容祁。
容祁只能給蘇慕瑤一個慘淡的笑,隻覺得挺戲劇。
蘇慕瑤走了過去,到了容祁身邊道:“爹這是怎麽了?吳氏又沒死了,怎麽還哭起來了?”
“好像是……”
“原來感情這麽深,吳氏做了那麽糊塗事情,爹還能一如既往的對吳氏,真是一往……”
“你誤會了!爹是替自己哭的。大夫剛悄悄跟爹說,吳氏染病了。”
“啊?染什麽病?”
“花柳病。”
“!!!”
吳氏醒來了,整個人呆呆的。
蘇二強衝進來後指著鼻子罵她不要臉,不知檢點。
她剛想懟幾句。
結果他哭著嚷著:“你到底跟哪個野男人瞎搞了!你知不知道你害人不淺?你得了花柳病還跟我……你是真的黑心腸啊!”
吳氏錯愕了下,然後陷入呆愣的行列裡。
她最近身上發出臭味道,尤其是私密的地方,一股子爛味道還特別癢。
她以為是人老了,身上發出來的老年臭。
現在想來自己天真了!
她在清泉村鎮子上獨居,包養小白臉這事周圍人都知道。
後來錢花的差不多了,也只能做賣身的生意。
她是真的的沒想到自己會染上病。
怎麽辦?她是沒救了吧!
這花柳病簡直對吳氏和蘇二強來說是一個極中的打擊。
蘇二強想把吳氏給掐死,做了兩次掐脖子的動作後,然後氣急敗壞的轉身跑了。
蘇慕瑤和容祁在屋內,看到蘇二強跑出去了,兩人都出聲喊。
見人頭也不回的跑了,兩人也是無奈歎息。
蘇慕瑤看向張氏和蘇慕山,淡淡道:“吳氏得了花柳病怕是管不了家了,這裡裡外外上上下下以後還得嫂嫂操持,大哥可別把嫂嫂再氣走了。”
蘇慕山握著張氏的手,激動的說:“不會了,不會了!”
張氏也沒想到吳氏會得花柳病,這種病怕是會傳染。
她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不過這個結果也好。
她歎了一聲道:“妹妹和妹夫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料娘的,我會請郎中繼續治療的,絕不會放棄。”
花柳病這種病是治不好的,想治愈怕是難了。
最後死相也是難看至極,會長膿瘡而死。
蘇慕瑤歎了一聲道:“這事情就不要宣揚出去了!把這院子封了,找個老實可靠的嬤嬤伺候就行。”
蘇慕瑤交代完畢後就跟容祁走了,路上蘇慕瑤十分感歎:“真是造化弄人啊!”
容祁笑了下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回去還得寬慰寬慰咱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