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邁著略顯急促的步伐,一步一個血腳印的走到了安諾萱的身前。
他顫抖的抬手,用那血肉模糊的右手小心輕柔的撫了下安諾萱滿臉瘡疤的臉頰。
“對不起,我來晚了。”男人聲音沙啞。
旋即砍掉了她身上的鐵鏈,小心翼翼的把傷藥敷在了傷口處,而後背起了她,衝進籠中,砍死了老虎。
安諾萱古井無波的眸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緩緩恢復了些神采。
她眼看著男人小心的收斂起了碎骨,包裹好之後,綁在了腰間。
安諾萱想要伸出手摸一下,又害怕小景怪罪她,猶豫不決時,男人已經背著她衝了出去。
外面喊殺聲震天。
安諾萱眼眸眨了下,長時間處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有些不適應外面的光亮。
可她仍是看到安瑩嵐被蕭睿推到了敵人面前,擋了一劍。
看著安瑩嵐臨死前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安諾萱僵硬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下,似是想笑。
“蕭,蕭翊,放過朕。”蕭睿害怕的懇求,手卻沒有從腰間的佩劍上拿下來:“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給你!”
男人卻揚起了長刀,毫不留情的揮下。
鮮血飛濺時,低沉聲傳入了蕭睿耳中:“即便她每天都和我過不去,我依然想讓她幸福,可你,連活下去的機會都不給她,我又為何要放過你?”
蕭睿死了,死在了男人的刀下。
他沒有瞑目的眼睛望著蕭翊的方向還帶著不解和疑惑。
為了個女人,還是有孩子的女人,拚的個兩敗俱傷,且大蕭國的江山易了主也不是他的,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涼風拂過,吹走了男人的聲音和蕭睿死不瞑目的疑惑。
晚霞似火,安諾萱視線逐漸沒有了焦點。
大蕭國的江山,落在蕭睿的手上不足一月,便被傾覆了。
可她失去的一切也永遠不會回來了.
男人半跪在地,撫摸著她已經僵硬的臉頰,冷峻的臉上滿是溫柔。
可眸中卻有一行清淚滑下,聲音嘶啞:“怪我遇到你太遲了,醒悟的也太遲了,一步晚,步步晚,下輩子,我一定早早找到你,你,多看我一眼可好?”
不好!
安諾萱想說所有和自己親近之人都沒有善終,對她好不值得!
她不配!
如果真有下輩子最好再也不要見了。
再見到了也應該遠遠的躲開她,她是不祥之人啊!
男人卻在此刻低下了那桀驁不馴的頭,像是面對珍寶一般小心翼翼而又希冀的吻上了她闔上的眼眸。
安諾萱愣住了。
她的靈魂從身體上抽離,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男人面前,怔怔的看著他面對著她的屍體臉上露出的滿足笑容。
殘忍暴虐冷酷無情的凌王殿下,竟然能露出這麽溫柔的表情
那血跡斑斑的臉,竟比此刻的晚霞還要美。
深深地刻入到她的眼中,心中。
“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小姐畢竟是伯爺的長女啊!”
“呸!夫人都沒了,長女算個啥?你別忘了這府裡誰才是女主人!”
“可夫人靈堂還在外面,我,我有點怕!”
“嘖,你個慫蛋,怕什麽!只要過了今天,你就是安平伯府家的女婿了,到時候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耳畔傳來的聲音,吵的安諾萱有些頭痛,倏然間睜開了雙眼.
湖綠色的被子十分柔軟,比起地牢中的草堆要保暖的多,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
是了,她不在地牢中了,已經被蕭翊給救出來了。
思緒翻湧,遲鈍的大腦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死了,死在了蕭翊的背上,靈魂好似飄了出來,眼睜睜的看著他傾覆了蕭睿剛奪到沒多久的江山。
可,這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