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久才到?”
“回七公主,就在前面了。”
岑姝強忍著濕了大半的衣裳跟在小宮女的身後,離舉辦宮宴的照花台越來越遠,漸漸僻靜起來。
很快,她便認出來眼前是什麽地方了,‘正德殿’三個字高掛在牌匾之上,端莊肅穆的宮殿也映入眼簾。
岑姝微微蹙眉:“怎麽會來這裡?”
因著正德殿曾被先帝小居,先帝去後一直沒有再對外開放。
“回七公主,”小宮女低著頭停在殿門口,“陛下舉辦宴會,此處離照花台最近,便重新打理了用作歇息之處。”
岑姝眯了眯眼睛,這話她是不信的,剛剛在宴會之上她坐在角落裡,這小宮女卻直勾勾地將酒灑在她身上,而後更是不惜鬧大也要帶著她來這換衣裳。
說是沒坑,那是不可能的。
岑姝沒有拒絕,她雖然是公主,但卻是先帝與一宮女所生,向來不受待見,如今登基稱帝的是她的三皇兄,對她可向來沒什麽好臉色,若真是因為她在他舉辦的宮宴上生事,少不了惹上麻煩,權衡之下,她還是選擇同小宮女來了此處。
殿門被緩緩推開,帶下一些灰塵,更加印證了岑姝心中所想。
“七公主,衣裳奴婢給您放在殿內,奴婢這就在門口守著,您換好了衣裳再出來吧。”
岑姝剛剛踏進殿內就被她輕輕推了一把,緊跟著小宮女飛快離開殿中還不忘將殿門反鎖。
好在岑姝早有心理準備,此時並沒有慌亂,反而打量起殿中擺設。
這是一處‘回’字形的宮殿,正殿在最中間的部分,岑姝本就是中文系的學生,因一場車禍才穿越到這裡,所以對古代的物件都很有興趣。
今日遭遇,她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她還是低估了后宮女人喪心病狂的程度。
就在岑姝走到正殿位置時,裡面竟隱隱傳來水聲,她眉目一凜,轉身就想跑卻隻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她也被人拽進了殿中。
四目相對,皆是錯愕。
眼前的男人身材修長,一身黑色的衣袍透著水汽,墨發用玉冠高高束起,眉眼清冷好似千年寒石……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人叫聞人深,是宮裡手握權柄的大太監,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她未來的夫君……
“你怎麽會在這?”
“臣見過七公主。”
兩道聲音重合在一起,岑姝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一直被聞人深抓著便掙脫了一下。
聞人深松開了手,留下一圈有些曖昧的紅痕。
“是臣失禮了,”雖然是太監,但他的聲音並不尖細反而低沉沙啞,眸中閃爍著岑姝看不懂的意味,“七公主怎麽沒去宮宴?”
岑姝轉身在椅子上坐下,瞬間理清了一切。
“本來是在宮宴上的,”她垂眸道,“只是不小心被碰濕了衣裳後帶到了這裡。”
聞人深挑眉,饒有興味:“是碰巧嗎?”
岑姝沒有應答,她在思考到底該不該信任聞人深。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件事是五公主岑蓉設計安排的。
三皇子登基之後,為了拉攏大太監聞人深便動了將公主嫁給他的心思,可岑國的公主只有兩位,不是岑蓉就是岑姝,前者和她不同,自小也算是被寵愛長大的,怎能接受自己嫁給一個太監?
對於岑蓉來說不亞於是奇恥大辱,所以她決不能放任任何可能的存在,只能主動出擊,只要設計岑姝和聞人深在宮宴的時候共處一室,最好再被所有人都看見,岑姝嫁給聞人深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思及此,岑姝猛地抬頭看向聞人深:“正德殿並不對外開放,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裡還渾身濕透?你是故意的?!”
以聞人深的城府必不可能被岑蓉欺騙設計,只能是他‘願者上鉤’。
“很聰明,”聞人深輕勾唇角,“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岑姝背脊繃直,面對誇獎卻什麽都說不出來,聞人深卻微微俯身湊過來:“不用緊張,我只是不想受人掣肘罷了。”
因為不想被皇帝安排牽製,所以他才會主動在岑姝和岑蓉之間挑選適合他的妻子人選。
聞言,岑姝被氣笑了:“那現在看起來,我挺讓你滿意?”
說來說去,還是她被算計了。
聞人深摩挲著下巴道:“以你的處境,與我合作是最聰明的打算。”
的確如此。
她現在被岑蓉設計闖進了這正德殿中,若是再執意抗旨不嫁,定會惹怒皇上將她治罪。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喧鬧的動靜,沒想到岑蓉帶著竟然來的這麽快。
再看聞人深依舊是不緊不慢地整理衣裳:“如何?七公主考慮好了嗎?”
岑姝站起身攥緊了衣角不解道:“你是先帝心腹,以你的地位可以不娶吧?”
聞人深卻搖了搖頭:“想成為權臣首先要懂得的就是不去激怒龍椅上坐著的那位。”
他的確可以借著手裡的權柄打皇帝的臉,但這樣他的榮華也不會長久。
將公主許配給一個太監,說是下嫁,何嘗不是代替皇家去盯著他?
不過……
聞人深輕笑了一聲,就是不知道這位七公主會不會成為受人操控的棋子了。
兩人言談不過一個來回,正德殿已經被人從外面推開,烏央烏央的人進來將二人包圍起來,為首的竟然是皇帝岑陽。
“小七???你怎麽會?”
站在岑陽身後的岑蓉故作吃驚地叫嚷著:“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豈不是敗壞皇室名聲?”
岑姝和聞人深挨得很近,一個衣裳濕了一大塊,一個渾身透著水汽,不難猜想兩人剛剛經歷過何等激烈的事。
但兩人皆是一臉平靜,也沒有開口辯解什麽。
反倒是皇帝面色不虞甚至還瞪了五公主一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帝向身後瞧了一眼,等閑之輩便很有眼色的紛紛告辭了,待她們離去殿內安靜下來,皇帝才開口問道。
五公主冷哼了一聲接茬道:“皇兄這還用問嗎?分明是有人等不及賜婚便暗通款曲,竟敢在父皇的遺居行這等苟且之事……”
“你給朕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