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縣。

  佟湘這幾日一直在教無憂辨認草藥，無憂在這方面還算是有天分，自己也算是收了一個徒弟。

  只是心中微微不爽的是，程雲飛還沒有離開苦水縣，這倒是一個難題。

  “你說他這個人怎麽就跟我杠上了？”

  佟湘對此十分好奇，自己平平無奇，並沒有什麽值得吸引人的地方。

  只是這個小子似乎有些不一樣的看法，其實也是因為自己的身份……

  夏天剛剛吃了一個果子，“佟湘，你到現在都沒發現他對你的意思嗎？”

  正所謂男人了解男人，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佟湘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夏天，這個人神情十分認真，看樣子不像是玩笑話。

  “你可千萬別嚇我，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在楚瀟身上嗎？不過真不是我說風涼話，他的身份有可能不簡單……”

  雖然那個人一直都沒說出來，但是一舉一動之間都透露著一股貴氣。

  佟湘聽到這裡揉了揉腦袋，“其實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

  如果真的要放棄這麽一個人，似乎也做不到。

  夏天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不準備進行勸說，深知自己的話並不能改變什麽。

  “那你還是多加小心這個程雲飛吧，這個紈絝公子可不是這麽好打發的。”

  這句話剛剛吐露完，庭院裡早就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略微有幾分囂張。

  “夏天，我可聽見你剛才在說我的壞話，都說了什麽？”

  “說你長得很好看！”

  夏天擦了擦手離開了庭院，自己還是去給無極指導武功吧，那還省事一些。

  佟湘抬起頭來看著程雲飛，十分嚴肅的問道，“程雲飛，你不要每次都到這個地方來，搞得這裡像是你家一樣。”

  “以後就是我家了。”

  程雲飛對此毫不意外，對於這件事情，自己可是蓄謀已久。

  不過那個人的身份……似乎也很好奇。

  佟湘剛剛灌進去的一口茶水立刻噴了出來，程雲飛滿臉都是茶水的味道。

  模樣委屈的說道，“就算你不同意，也不用這麽著急拒絕我吧。”

  “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胡話嗎？”

  佟湘心中突然有些感慨，這些紈絝子弟的行為，一直都是一個謎。

  別人的勸說似乎毫不起作用，難道就真的以為所有的人，都要奔著他家的錢去嗎？

  不過這古代似乎的確如此，只是自己是那個特殊的人罷了。

  程雲飛這幾天一直都來佟湘家中，鍥而不舍地說一件事。

  “佟湘，你不如就嫁給我吧，我真的很喜歡你。”

  “得了吧，我又不喜歡你，再說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佟湘每天都要重複一遍這個答案，兩個人之間樂此不疲。

  程雲飛堅持自己的觀點，“你真以為那個人可以娶你嗎？ 信不信本少爺分分鍾就讓他滾蛋？”

  佟湘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程雲飛，“這好像有點困難……”

  雖然他的身世還沒有大白於天下，但是相信有朝一日一定會找回記憶。

  程雲飛想起老爹的那封回信，突然改變了畫風說道，“佟湘，不如你就跟著我們一起進京吧。”

  只是這句話剛剛脫口而出，身後就出現了李氏，臉色十分難看。

  “如果程少爺沒有其他事情，那就恕不遠送了。”

  李氏臉色陰沉地說出這句話，已經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雖然自己是一個木頭腦袋，平日裡也用不著討好任何人，但是明白未來的這個丈母娘，的確是不能得罪的。

  於是笑呵呵的說道，“本公子就等著佟湘的消息了。”

  “少爺，我們真的要等她同意嗎？”

  身邊的護衛有些擔心，因為這件事情已經引起了老爺的擔憂。

  並不是擔心其他人，而是擔心自家兒子的安危。

  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人出手，估計這會兒早就已經成了一具白骨。

  程雲飛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門匾，“行了，我爹那邊的事情你就別擔心了。”

  “那為什麽非要等到這個大夫同意進京啊！”

  護衛實在有些不理解，幹嘛要多此一舉，如果讓她在這裡，難道還能出現什麽變故嗎？

  程雲飛思量片刻，從嘴裡蹦出來一句十分幼稚的話，“是因為我覺得少了這個人，好像有點不開心。”

  “行吧，不過上次你對花語姑娘也是這麽說的……人家還等著你贖身呢。”

  護衛這句話剛剛說出口，早就已經換來了一頓暴揍，“這怎麽能相提並論！”

  “好吧。”

  護衛模樣委屈跟在身邊，不敢繼續過問這件事。

  佟湘在庭院裡擇草藥，這些時日盤踞在心中的疑問，幾乎快壓不住了。

  李氏看到這幾個人消失在庭院裡，總算松了一口氣。

  “娘，難道您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每次只要提及京城這兩個字，李氏的行為就十分古怪。

  如果自己再不問，心裡幾乎要抓狂了。

  李氏停住了腳步，只是面色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娘，其實你應該告訴我真相，而不是一直讓我待在這個地方，苟且偷生一輩子，對於我來說，比殺了我還要痛苦。”

  佟湘面色平靜地說完這句話，自己實在不敢想象，李氏這麽多年來是怎麽過來的。

  其實也有一些發覺，只是覺得這種橋段並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李氏回過頭來深深的看著女兒，這長相酷似她爹，眉宇之間有幾分似夫人。

  好一會兒，李氏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你早就應該知道了。”

  “娘，我只是想要等你親口告訴我，別人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佟湘勾唇笑笑，但是這笑容裡卻有幾分蒼白之意。

  李氏坐在藤椅上，“湘兒，你不是我的孩子……”

  “所以，我真正的爹娘是誰？”

  佟湘本以為自己會面色平靜的聽完這番話，但是事實證明，這幾乎是自己的臆想。

  李氏緩緩說起了當年的事情，眼中那些懼怕之意，從來沒有消散。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總算把當年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

  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兒，握住了她的手，“其實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在這裡很好，不如就選擇安安靜靜地活下去……”

  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小姐的遺願，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女兒的意願。

  佟湘從當年的事情中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問道，“難道娘就沒有想過要報仇嗎？”

  “娘只是一個女子，也沒有這麽大的能力可以翻案，至於丞相大人跟夫人，早就已經被人屠殺了。”

  並不是冤死牢中，是被人在府中殺死的。

  一想到當年這些驚心動魄的過程，李氏的臉上布滿了恐懼。

  佟湘並沒有害怕，反而在心裡生出一種另外的感覺。

  看來當年，的確有人精心策劃了這一場謀反案，但是具體是什麽人，自己卻沒有一點點頭緒。

  李氏滿是擔心的說道，“娘只是希望你能夠平安的活下去，你千萬不要再做出什麽傻事，就算丞相大人跟夫人能夠洗刷冤屈，可是人早就已經活不過來了。”

  “娘，謝謝你能夠告訴我這些，否則我自己都不知道的……”

  佟湘決定先應付一下李氏，否則自己沒辦法進行接下來的事。

  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去門口的方向。

  佟華剛剛放學回來，不成想在門口聽到了這件事情。

  所以說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真正的姐姐……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令人震驚，所以有些難看，準確來說應該是驚訝。

  “華兒，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李氏連忙起身來到他身邊，臉上的淚痕還清晰可見。

  佟湘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弟弟。

  四目相對，好像沒能說出來什麽話。

  “姐姐，不管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麽，你都是我的姐姐。”

  佟華想起那些時日的相依為命，怎麽能否認面前這個人的身份。

  更何況那些事情，也不應該是她一個人考慮的。

  佟湘點點頭，來到他身邊蹲下來摸摸他的腦袋，“我就知道弟弟不會這麽想的……”

  李氏看著兩個孩子的舉動，心中很是酸澀。

  如果不是自己沒用，也不用讓小姐的孩子也跟著受苦。

  夏天也知道了這件事，只是自己沒有出去，靜靜的在屋簷上呆著。

  看來很快就要陷入危險之中了，這個人的性格自己很了解，絕對不會甘於平庸。

  也不可能放過當年的那些仇人，至於究竟是什麽人，策劃了謀反的事，那就另當別論了。

  佟湘把兩個人送到房間裡，而自己一直都呆坐在庭院裡。

  “佟湘，其實我本想勸說一下的，但是你這個模樣，好像沒有這個必要了。”

  佟湘抬起頭來看了一下人，“知道我的性子就不要開口了，只是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夠瞞得住我娘跟弟弟。”

  因為不想讓這兩個人擔心，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真的要是發生了什麽意外，那心裡如何能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