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小姐失蹤後，老爺憂思過甚，害怕睹物思人，所以才不戴玉佩的。”嬤嬤狡辯。

  唐詩洛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十幾年前，北冥與天偃戰火不斷。柳大人身為兵部侍郎，竟然喜愛北冥之物，還將其時常掛在身上，柳大人如此小心謹慎之人，他就不擔心被禦史彈劾？”

  “奴婢……奴婢不懂朝堂之事。”

  “我怎麽瞧著，嬤嬤挺懂的。不僅懂，心裡的盤算，常人可沒有辦法與之相提並論。”唐詩洛嘲諷，“說吧，你騙王燕，可是為了給柳家報仇？讓我猜猜，你看上王燕什麽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書，還有她的純善？”

  “你在胡說什麽？你別以為你這般狡辯，你害柳家上下……”

  “放肆，事到如今，你還想強詞奪理。不過一個老婆子罷了。你若是再不說實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了？”

  “奴婢就是一個低賤的下人，王爺想殺奴婢，簡直輕而易舉，可是奴婢不服……”

  “不服什麽？你害怕真正害柳家的凶手，就拿無辜之人出氣。如今還說的這般冠冕堂皇。你若是真的對柳家衷心，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柳家的仇人是丞相，你若是真的想報仇，現在就可以出去，沒人攔著你。”

  “你胡說。我家老爺與丞相是至交……”

  “什麽至交，不過是狼狽為奸罷了。而柳大人為什麽會死，不過是利益衝突罷了。嬤嬤在柳家這麽多年，難道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唐詩洛冷笑，“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想明白。你以為的衷心，不過是取悅自己的自我認同罷了。”

  “我……”

  嬤嬤還想說什麽，唐詩洛卻沒了耐心，扭頭看向王燕，“現在你看懂了嗎？”

  “所以，我真的不是柳家的女兒，之前的一切，都是這個老東西在騙我？”王燕好氣。突然之間多了親人，後來發現全死了，憋了一口氣想去報仇，抓來了仇人，卻發現，自己從頭到尾只是被人利用罷了。

  世上還有比這種認知更讓人生氣的嗎？

  王燕一把扯住嬤嬤的袖子，打算殺了。

  “等一下。”唐詩洛出聲阻止，“我問她幾個問題，你再殺不遲。”

  “怎麽那麽墨跡，要問趕緊問。”王燕退後兩步。

  唐詩洛來到嬤嬤跟前，思量半響之後開口，“你是柳素心身邊的嬤嬤吧。”

  “你是怎麽知道的？”嬤嬤一臉驚訝。

  “猜的。”唐詩洛笑著繼續說道，“這不是重點，我要問你的是，你對柳大人和丞相的事情知道多少？”

  “大小姐一心撲在王爺身上，很少管府裡的事情。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那我換一個問題。你家小姐那日出門，可給你說過什麽？”

  嬤嬤依舊搖頭，“小姐那日是跟著王妃一塊走的，奴婢並不是小姐最信任之人，即便有什麽，小姐也不會告訴奴婢的。”頓了頓，“不過，奴婢之前似乎聽到過老爺說什麽兵器庫的事情……”

  “兵器庫？”唐詩洛還是第一次從旁人口中提起這個，焦急的詢問，“柳學文都說了什麽？”

  “奴婢當時就是無意間經過，並不敢多呆，之後的事情，奴婢真的就不知道了。”

  嬤嬤一臉痛苦，“王妃既然已經識破了我的計謀，為何不殺奴婢？”

  “我欠你家小姐一個承諾，那天，我雖然竭盡全力了，可是依舊沒有護住她的性命。對於此事，我心中有愧。而你，雖然我不讚同你的做法，但是你是個衷心的。柳家敗落後，從前與柳家交好之人，都避而不見，朝堂之上，更是人人自危。也只有你，還敢冒著性命之憂，想為柳家討些什麽。”

  “奴婢慚愧，奴婢……”嬤嬤紅了眼眶，“王妃說的沒錯，奴婢早就知道凶手是丞相，可是丞相聖眷正濃，加上貴妃的袒護，即便奴婢想做什麽，怕是也不會得逞的。”

  “王姑娘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即便算計，也不好真的要了她的性命。”

  王燕不滿，“你的意思是，本姑娘還要感謝你了？”

  唐詩洛幫著嬤嬤求情，王燕到底沒有殺了嬤嬤，不過這裡她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當天晚上嬤嬤就離開了。唐詩洛擔心慕景逸著急，派人送信後。拉著小妹去了王燕的屋子。

  “明天一早，我就帶著小妹回京。這段時間，很感謝你對小妹的照顧，你家人的事情，我會幫你留意的，要是有什麽消息，我怎麽聯系你？”

  王燕不說話，臉色也不是很好。

  小妹於心不忍，“姐，我能不能留下來再與王燕姐姐待一段時間，我挺喜歡醫術的，這大半年，我學了不少呢，等我學成回去，有我護著姐姐，姐姐就不用擔心被人害了。”

  “姐姐不用你護著，姐姐自己就能護著自己。”唐詩洛笑著搖頭，“只是，你真的決定了？你大半年不回家，小弟可想你了，你真的不回去看看他？”

  “經過上次的事情，我終於明白了姐姐說的一夜長大。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姑娘了。小弟向來比我懂事，他才不會哭鼻子呢。姐姐隻管告訴他，等過段時間，我會回去看她便是。”

  小妹走到王燕跟前坐下，“這半年多，要不是王燕姐姐，我或許還在噩夢之中，甚至幾次丟了性命。再說，我也是真心喜歡王燕姐姐。”

  “姐姐已經成親，爹娘不在了，若是回去，府裡只有我一個人，空蕩蕩的，心裡也難受。”

  “你可以跟我回王府。”

  “不行，哪有姐姐出嫁帶著妹妹的。”小妹不答應，“姐，我真的沒事，你就放心吧。”

  唐詩洛拗不過他，又見他真的沒事，這才放心，“你身上的傷疤……”

  “都是那些人綁架我的時候打的，王燕姐姐已經在想辦法了。我相信她。”

  這天夜裡，兩姐妹久別重逢，聊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光大亮時，慕景逸帶人趕了過來。

  “姐，姐夫過來接你了。”

  慕景逸還要去衙門，不便多留，唐詩洛與小妹告別，又留了一些銀子和一塊玉佩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唐詩洛說起昨日的事情，幾番歎息。“我原以為，我這次真的會凶多吉少。我甚至已經想好，待我死了之後的事情……”

  “別胡說，有本王在你不會有事的。”慕景逸將他抱在懷裡，雙手收了又收。昨日當他聽說她失蹤，雪荷被人下毒昏迷不醒時，沒人知道他當時有多慌亂與不安。

  若不是很快收到他送回來的消息，他怕是要連夜搜城。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將他找到……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先告訴本王知道了嗎？”

  “好。”

  離開前，王燕給了解藥。雪荷吃了解藥沒多久就醒了。

  “王妃，有詐，不能去……”

  “我已經沒事了，倒是你，雖然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但是還是要好好休息，這兩日，你就別著急過來伺候了，等養好身子再說吧。”

  唐詩洛笑著讓下人端過白粥，“你現在不適合吃太油膩的，先將就著墊墊，晚上再吃好的。”

  “王妃，你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