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你應該想一些好的事情。”

  慕景逸走到唐詩洛跟前，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柔和的月光下，滿天繁星，若不是偶爾刮過的寒風有些讓人掃興，今晚倒是唯美的夜晚。

  “夜裡涼，早些回去吧。”慕景逸見唐詩洛收緊衣衫，擔心她著涼，出聲提醒。誰知道唐詩洛竟然直接拒絕，“我睡不著，王爺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唐詩洛走到對面涼亭坐下，雙手撐著下巴，眼睛盯著天上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什麽。慕景逸有些擔心她，走過去坐到她旁邊。

  “你今日看上去好像有心事，應該不全和錢有荷有關系吧。若是你願意，你可以與我說說的。”

  慕景逸看管了開心，快樂，無所顧忌的唐詩洛，今日看到她這般模樣，突然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如果可以，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她能開心一些。

  “王爺可經歷過希望之後的絕望？”唐詩洛看著滿天繁星突然開口。慕景逸取下披風搭在她身上，而後輕笑，“自然。你應該聽說過，本王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去過邊關帶兵征戰了，那個時候，本王經歷過無數次的希望和絕望……”

  那也是慕景逸第一次知道生命竟然如此脆弱，一幫安定竟然來的如此慘烈。那個時候他就發誓，此生定要將北疆人趕出邊關外，此生都不準他們踏進中原大地一步。後來他們確實成功了，可是那次的代價，足足讓他一年都沒有緩過神……

  “塞外的天空比京都城更遼闊，夜景也比京都城更漂亮。那個時候，本王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滿天繁星，母后說過，若是本王想家，看看這滿天繁星便不會那麽孤寂了。”

  唐詩洛扭頭看去，“那個時候，你應該很害怕吧。”十七八歲的年紀在現代才剛上大學，剛剛成年，而他呢，就要面對這般的事情。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即便唐詩洛沒有親眼見過，卻也能猜的到當時的場景有多激烈。

  “一開始確實有一些，不過後來，戰士們都殺紅了眼，身為統帥，我必定要更竭盡全力，等回過神，已經麻木了。”慕景逸說的簡單，但是其中酸楚，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些話你可與皇上說過？”唐詩洛詢問。慕景逸搖搖頭，“沒有，當時剛繼位，可以說是四面楚歌，我不想讓他擔心，所以便沒有提過此事。”

  “你為什麽和皇上關系如此之好？”以前唐詩洛以為他們是同母同父的親兄弟，但是後來她才知道，慕景逸的母妃並不是太后，而是現在的太妃。天家向來親情淡薄，很多人為了那個位置甚至不擇手段，慕景逸聰慧，有手段，更有君威，他若是想奪皇位，怕不是什麽難事……

  但是他為什麽心甘情願臣服皇上，而皇上為何也這般信任他？唐詩洛一直想不明白。

  “外人只看到了王子公主外表披上的一切，卻沒人知道，在這些光環外，他們還背負著些什麽。我母妃當年只是一個小小的嬪妃，皇兄的母妃也只是一個貴妃，在這后宮裡，像我們這樣的皇子何其之多，父皇日理萬機，根本無暇管這些瑣事。”

  “皇后有大皇兄，皇后擔心我們同大皇兄爭鬥皇位，恨不得我們內鬥而亡，兩敗俱傷，如何會摻和這些事情。只要鬧不到台面上，只要沒有將事情鬧大，皇后娘娘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那個時候，我和皇兄在后宮受盡委屈，也是那個時候，我們互相照顧，互相依附，才走到今天的。”

  原來是共患難的關系，唐詩洛不能想象，眼前的男人當年被人欺負的場景，他看起來清冷淡薄，即便一個眼神都能讓人畏懼三分，怎麽還會有人去欺負他？

  “怎麽，你不相信？”慕景逸看出她的疑惑，笑著反問？

  唐詩洛回過神，搖搖頭，“不是不相信，只是很難想象。不過現在都好了，王爺就不必太在意之前的事情了。”唐詩洛安慰他，“王爺，你看過初冬的日出嗎？”

  “沒有。”頓了頓，“難道四季的日出還有不一樣？”

  唐詩洛笑著點頭，“四季的風景都不一樣，為何日出會一樣。王爺要不要坐在這裡等日出？”

  唐詩洛心血來潮，見慕景逸不開口，扯著他的袖子哄道，“王爺，咱們一塊看日出吧。現在時辰已經很晚了，咱們再坐一會就能看到了。左右回去也睡不著，怎麽樣？”

  慕景逸依舊沉默不語。唐詩洛見狀，一副豁出去的模樣，“若是王爺答應留下來陪我看日出，我就給王爺跳一曲如何？”

  唐詩洛今日心情確實不好，其實剛才她就想跳舞，但是那個時候慕景逸來了，所以她才沒好意思。眼下為了讓慕景逸留下來，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慕景逸心裡明明萬分歡喜，面上卻一臉雲淡風輕，仔細看，還有那麽一絲勉強，“若是你想跳，那就跳吧。”

  什麽叫她想跳？唐詩洛不滿他的回答，不過還是順從的開始翩翩起舞，唐詩洛今日跳的是年輪，一首當年十分紅火的仙俠劇裡的插曲，因為舞蹈十分唯美，唐詩洛便記住了。

  如今在這柔和的月光下，隨著微風翩翩起舞，竟然讓人有一種見到仙人的錯覺。

  慕景逸坐在涼亭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面的女子，明明是同一個人，可是每種情緒的她都讓人有一種重新認識她的感覺，她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面，又到底有多少秘密等著他去發現……

  一舞結束，唐詩洛笑著跑回涼亭，“王爺，怎麽樣？我最近的舞藝可有精湛？”

  拉了不少課程，今日一整日，唐詩洛都有些跟不上進度，幸好慕景逸嘴巴雖然毒，卻也認真為她補習。否則，她怕是下次考試要墊底了。

  “這個舞蹈簡單，輕快，並不能考驗多少舞藝，所以你用此舞來判定你是否精進，本王確實不好多說什麽。”

  唐詩洛本來就是隨口一問，誰知道慕景逸竟然開始上綱上線了，頓時拉下臉來，“王爺是來破壞氣氛的嗎？我好不容易開心一會，王爺讓我多開心一會有那麽為難嗎？”

  慕景逸一副為她好的模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明明沒有精進，本王若是睜著眼睛說謊話，那是在害你。”

  唐詩洛氣的看向一旁，“還是看月亮吧，看人，太鬧心。”

  下半夜，慕景逸坐在唐詩洛旁邊，一邊喝茶，一邊看書，唐詩洛則靠在他肩膀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夜色漸濃，當夜幕漸漸被拉開，太陽從東方升起時，慕景逸叫醒唐詩洛，“太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