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其實經不起推敲的。耶律齊剛才不說，只是讓娜拉死抓著這件事情不放罷了。

  眼下娜拉已經走了，他也沒有了自欺欺人的理由。

  慢慢走到桌前，扶著桌沿坐下，回想與長音相識的點點滴滴，還有後來發生的一切，還有安平。他自以為是個負責任的男人，自以為將感情處理的很好，可是最後卻因為他的貪戀和自私，害了兩個好女子。

  長音恨他，他可以理解。但是安平是無辜的，從頭到尾，她什麽都沒有做錯，卻因為他，丟了性命……

  安平，你是不是在埋怨本王，若是當初本王能仔細一點，早點察覺其中的一點，或許你就不會死了。還有長音，若是不喜歡，應該早一點說清楚，拖拖拉拉的糾纏，上一次，與其說是你犯錯，不如說是他逼得她不得不這麽做。

  嫉妒會讓人蒙蔽雙眼，看不清楚腳下的路。他發現了，卻沒有及時站出來。是他的錯。

  “王爺在想什麽？我都喊你幾次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白雪端著參湯進來，見耶律齊心事重重，有些擔心的走到桌前，“王爺，可是出什麽事情了？”

  “沒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了過去。曾經也有一個人，對本王如此貼心與照顧，可惜當時本王沒有好好珍惜。”

  白雪扶著耶律齊肩膀的手微微一顫，低頭去看他的神色，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她是個好姑娘，若不是遇見本王，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有時候本王想起她，滿心愧疚。本王甚至想，若是當初如果能細心一點，或許她也不會……”

  “王爺，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白雪打斷他的話，盛了一碗參湯遞過去，“王爺，我做了你最喜歡喝的參湯，嘗嘗看。”

  耶律齊盯著白雪看了好一會，接過參湯，突然開口，“長音，本王知道你還在為過去的事情責怪本王，若是你有什麽怨言，可以直接告訴本王，本王承認，之前確實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你別再錯下去了好嗎？”

  咣當一聲，白雪不小心碰到茶杯，茶杯掉在地上，瞬間碎裂。

  “怎麽樣，有沒有燙到？”耶律齊放下湯碗，伸手將他拉到跟前，滿臉急切，一邊詢問，一邊拿帕子幫她擦水漬。

  白雪看著他緊張的模樣，突然不該哭還是該笑。天知道她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她以為，她這鼻子都等不到了。可是如今，幸福竟然來的這般突然。只可惜，他已經什麽都知道了。即便是真的，這也只是如煙花般，瞬間璀璨的幸福罷了。

  “王爺是什麽時候知道的？”白雪躲開他的手，退後兩步，“既然王爺都知道了，那麽，王爺想好接下來要怎麽處置我了嗎？”

  “長音，之前的事情都是本王的錯，安平是無辜的，你不應該殺她，她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麽能下這樣的狠手？”見她承認，耶律齊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你可知道，若是此事讓宮裡知道，你會有什麽下場？”

  “王爺想將我交出去？”白雪說完，想到什麽，了然的笑道，“我差點忘了，王爺是安平的夫君，是疼愛她，一心將他放在心上的夫君，你本來就在查找真凶，眼下既然知道了真凶是誰，又怎麽會手下留情？”

  白雪近乎嘲諷的走上前，“只可惜，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長音了，你隨便編個理由，我就會相信你。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一次，我是生是死，要由我自己做主。”

  長音轉身要走，耶律齊快步上前，將人攔下，“長音，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什麽？王爺不是想將我送去皇宮，還是王爺已經放棄幫安平報仇？”長音眼底滿是嘲諷。

  耶律齊猶豫再三，微微歎了一口氣，“長音，不管你相不相信，本王真的沒有想讓你去送死。只是……安平是無辜的，她無辜而死，我們總要給他一個交代的。”

  “她無辜？”長音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大笑之後冷聲說道，“她有什麽無辜的，她是皇后的心尖寵，父皇，祖母都順著她，讓著她，仿佛整個皇宮，只有她一個公主一般。”

  “之前她有仲子寧，之後又有你。她的人生，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她有什麽好無辜的。”

  “長音，這是兩碼事。”

  “可是在我眼裡，這就是一回事。她享受了常人沒有享受的，憑什麽還非要要求長命百歲？再說了，我之前為什麽會被逼得毫無退路，難道她就真的那麽無辜嗎？”

  “這……”耶律齊話到嘴邊，卻不確定了。

  “如果你想讓我進宮說明我的罪行，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長音甩開他的手就要往外走，突然心口湧上一股惡心感，快速捂著嘴巴，跑去外面。蹲在地上，乾嘔許久，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你怎麽了……”話還沒說完，白雪直接昏了過去。

  耶律齊嚇了一大跳，抱起白雪，一邊往房間裡走，一邊吩咐下人，“去請大夫。”

  半個時辰後，大夫把脈之後，欲言又止。公主府的事情，京城傳言不少，安平公主過世才多久，這個女子竟然懷了身孕，他眼下知道這些，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大夫糾結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耶律齊將他的糾結誤以為白雪出什麽事情了，焦急的上前詢問，“大夫，她到底怎麽了，怎麽無緣無故就暈倒了。”

  “這……”大夫到底說了實話，“這位夫人……”大夫生怕說錯話，見耶律齊沒有怪罪的意思，繼續說道，“並無大礙，只是有喜了。剛才情緒波動太大，這才昏厥的。日後好好休息，莫要再受刺激，便不會有事。”

  懷孕了？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很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但是現在……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傍晚時分，白雪醒來，得知自己懷孕，又哭又笑。連耶律齊進來都沒有發現。

  “你都知道了？”耶律齊有些為難的坐到床前，“長音，中午本王與你說的事情……”

  “我都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還要將我推出去嗎？”長音一臉擔心的看著耶律齊，見他遲遲不開口，眼底的失落越來越濃烈，“為什麽她懷孕的時候，你那般歡喜？為什麽同樣都是你的孩子，你卻要對我的孩子這般冷漠？”

  “長音，你誤會了。”耶律齊往前挪了挪，拉過她的手，“對於安平，本王已經辜負了。眼下，本王不能再辜負你了。但是你害安平的事情，早晚會被查出來。若是一直留在這裡，對你們母子，會很危險的，所以本王想帶你們回蘇格拉。你可願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不帶我進宮去找皇后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