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嫂子生完孩子,到時候給你當賢內助,不是更好嗎?”
鬱紹庭對這個建議沒發表任何看法,倒是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顏靖突然開口:“三哥,拉斯維加斯那邊的大學,你是不是專門替小嫂子聯系的?”
“……”
辛柏驚訝,看看這個,又扭頭看看那個,一時半會兒沒聽懂:“什麽聯系大學,誰要讀大學?”
徐承陽瞧著不說話的鬱紹庭,道:“當年裴家出事,小嫂子高中畢業,好像沒繼續讀書。”
對白筱的背景,在場的多少了解過。
“那現在再補讀,這年齡……雖然小嫂子看上去是挺像二八小姑娘的。”
辛柏邊說邊自己嘿嘿笑起來,路靳聲在桌下,踹了他一腳,自己看向鬱紹庭,說:“三哥,你真的想好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四年大學讀下來……這大學裡,最不缺的就是有活力有想法的小年輕。”
鬱紹庭看了路靳聲一眼,手指把玩著瓶蓋:“本來就是我主動提的,這些,都在我的考慮之中。”
“白筱跟其她女人不一樣,她對過去的生活有太多的遺憾,如果現在不給她一個機會去彌補那些缺失,遲早有一天,她會比現在更失落,與其到時候落下隔閡,倒不如趁現在,給她自由讓她去翱翔。”
幾個人一同長大,還未曾見鬱紹庭這般替他人著想的樣子。
“自由翱翔,三哥,你也不怕她到時候和人跑了。”畢竟白筱還是太年輕,他們圈子裡,不是沒有這種例子。
鬱紹庭笑了,狹長的黑眸微微彎:“風箏在天空飛翔,但總有一根牽引它的繩,白筱,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一旦認定了,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初衷,再說,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說完,鬱紹庭把水瓶擱到桌上,拍了下離得最近的顏靖肩膀:“我等會兒還有事,先走了。”
然後起身去了休息室衝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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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紹庭衝完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走出淋浴間,看到了休息室的長凳上坐著個女人。
背對著他。
鬱紹庭沒有再繼續走過去。
秦菲菲一直等著鬱紹庭過來,但等了一會兒都沒見身後動靜,剛才,她明明聽到開門關門聲了。
她來這裡是自作主張,陸董已經攜新太太走了,但她腦海裡一直揮散不去鬱三少的樣子,後來瞧見他離開草坪出來,咬咬牙,跟了過來,娛/樂圈的女藝人,演得好不如嫁得好,這個道理她深刻明白。
心跳砰砰加快,秦菲菲鼓足勇氣,回過頭,看到了靠在衣櫃旁的鬱紹庭。
“三……三少,你洗完澡了?”秦菲菲站起來,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
鬱紹庭點頭,沒多話,繞過她,從她身後拿了一個鑰匙,回到衣櫃邊打開了衣櫃門。
“三少,時間還早,打算回去了嗎?”
秦菲菲慢慢走過去,目光落在鬱紹庭寬厚結實的背脊上,臉頰越加的紅,但還是為自己創造一個好機會:“我剛去了一下洗手間,出來發現陸董他們走了,我的手提包還在他們車上。”
鬱紹庭拿好東西,合上櫃門,轉過身,看著眉目生情的秦菲菲,像是在等著她說下去。
“如果三少方便的話,能不能捎我一程?”
秦菲菲抬手,攏了下自己的鬢發,露出白希細長的脖頸,唇紅齒白,確實很美麗動人。
鬱紹庭微不可聞地歎息了聲,秦菲菲覺得自己沒聽錯,她抬起頭,瞧見鬱紹庭抬起左手看了看腕表,他說:“我過會兒要去接我的太太跟兒子,可能我母親也剛好在,秦小姐還要坐我這趟順風車嗎?”
秦菲菲的臉爆紅,一股子羞恥感也油然而生。
鬱紹庭看她這樣子,還沒病入膏肓,也知道哪些女明星的想法,他說:“你年紀還小,我一個已婚的男人,孩子也都打醬油了,身上沒什麽你可以圖的,等你到了一定年紀,嫁了人,就會知道——”
秦菲菲混演藝圈這幾年,遇到的大老板是不少,但沒有一個善渣,無不是為了把她帶到*上。
冷不防聽他這麽一說,心頭,升起感激,也有莫名的悸動。
只是她的動容還沒緩過來,又聽到鬱紹庭說:“男人要真的喜歡你,不用你曲意逢迎,都會上趕著討好你,如果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再獻殷勤倒貼也沒用,還有,已婚男人,不是你能碰的,不然只會毀了你自己。”
秦菲菲一張臉青紅交加,鬱紹庭已經出去了。
……
鬱紹庭走出休息間,剛好,俱樂部的負責人經過,友好地跟他打招呼:“鬱三少!”
“……”
鬱紹庭原本就皺著眉,一瞧見他‘笑嘻嘻’的,立刻想到了休息室裡那個女明星,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了。
心想,這都什麽俱樂部,連客戶最基本的隱/私都保護不了,隨隨便便就放人進來。
鬱紹庭想到那個女明星勾人的眼神,一上來就撩人,也不管有沒有病,同他合作過的不少老板,私底下都包/養女明星,今天睡這個,明天睡那個,說到了底,也分不清到究竟是誰嫖了誰。
跟俱樂部負責人點頭了下頭,鬱紹庭便直接走了。
辛柏跟路靳聲正好過來,捕捉到當年名震豐城混混痞子圈的鬱三少‘落荒而逃’的背影。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又瞧見,休息室門開,出來一個長相漂亮、身材高挑的美人,不正是三哥剛才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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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到了山腳下,發現老太太來的,正是上一回自己陪和歡來的那座寺廟。
寺廟在半山腰,不高,白筱雖然懷孕了,走走停停,到達寺廟門口時,也不是特別累。
鬱景希脖子上掛著自己的小水壺,鞍前馬後地跟在白筱身邊。
鬱老太太捐了一大筆香油錢,看門的僧人,眉開眼笑地帶著老太太去找方丈。
白筱沒有跟去,她的小腿肚有點酸,把四處張望的鬱景希叫過來,母子倆選了一處有樹蔭遮擋的地方,不等白筱開口,鬱景希已經顛顛地跑進了旁邊一個小殿裡,很快抱著兩個蒲墊出來。
“小白,坐!”他把一個蒲墊放到白筱身後。
白筱:“……”
“這個,還是給他們放回去吧。”白筱不是個虔誠的信徒,但也不敢這麽亂拿佛前的東西。
鬱景希擰著眉毛,自個兒先在蒲墊上坐著,打開水壺的蓋子:“小白,你坐吧,沒關系的,我跟菩薩說好了,借一會兒就還給他,而且,他自己也答應了的。”
“……他怎麽答應你了?”
白筱聽到小家夥喜滋滋地說:“我說,要是不願意就說,他沒說話,當然是願意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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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老太太在禪房裡,聽主持丈講述禪理,一直都沒出來,白筱也不好去打擾。
休息夠了,她去還掉那兩個蒲墊,非常有誠心地叩了個頭。
白筱聽說過,當年拍西遊記,有幾集是在這個寺廟裡取的景,她帶著小家夥逛了逛,這個時間,香客不多,但都虔誠地叩拜,有的上香,有的在求簽,白筱也去大雄寶殿好好叩拜了一番。
鬱景希看她雙手合十地跪著,也有樣學樣,在她旁邊的鋪墊上跪下,胖乎乎的小手合攏。
從大殿出來,鬱景希仰著頭問白筱:“你剛才許了什麽願?”
“這個說出來就不靈驗了。”白筱摸著他的腦袋瓜,她求的很簡單,不過是一家和樂平安。
鬱景希撇了下小嘴,說:“我跟佛祖說,我要一個弟弟。”
迄今為止,鬱景希始終堅信白筱肚子裡的是男孩,誰要說是小姑娘,他立刻跟人家急。
“我想尿尿了!”
白筱問了一個掃地僧,帶著鬱景希去了廁所,她拿著小家夥的卡通水壺等在外邊。
……
“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筱驀地回過頭,一身緇衣的老和尚,正站在那裡,笑吟吟地望著她。
“小姑娘還記不記得我?”他笑起來,臉上的褶皺聚攏,就像是陳年老樹皮,倒顯得和善。
白筱怎麽可能不記得這個老和尚,當初,就是他說鬱紹庭一身戾氣,不得善終,那麽嚴厲的批命,印象深刻。
她向著老和尚,雙手合十,鞠了一躬,算是尊重。
老和尚沒有走開,兩手負背,慢悠悠地過來:“幾個月不見,小姑娘肚子裡,又有消息了。”
他不是詢問,而是感慨的語氣,並且十分篤定。
白筱看了看自己寬松的t恤,看不出肚子,也還記得他上回說出自己不滿二十生子,心想,這個老和尚應該也有一點本事,老和尚笑著看她,像是聽到了她心裡的嘀咕,道:“老和尚其實也就這麽一點本事。”
對鬱紹庭的那句‘輕則身敗名裂,重則性命堪憂’,白筱一直都擱在心裡,時不時地會記起來擔心一番。
“小姑娘,你勿須太放在心上,有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盡人事而知天命。”
白筱暗自反駁,那上回你怎麽不加這一句?
老和尚活了這麽長歲數,也瞧出白筱對自己的質疑,並沒有惱意,難得遇到一個有佛緣的人,他習慣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胡子,不經意地問起:“小姑娘,你的丈夫現在可還好?”
“多謝師傅關心,他挺好的。”白筱扯了下唇角。
老和尚若有所思了,說了一句‘是嗎’,白筱擰了擰眉頭,老和尚瞅向她身後的廁所:“在等人?”
“……沒有。”她答得很快很順。
白筱覺得,這個老和尚總跟自己過不去,上回那麽說鬱紹庭,這次逮著鬱景希肯定也得說不好聽的話。
結果,她話音剛落,鬱景希就提著褲子從廁所裡出來:“小白,這裡的水龍頭好像壞了,洗不了手——”
白筱上前,拉過他肉肉的小手,在老和尚開口前,牽著他就要走。
誰知,老和尚一瞧見鬱景希,兩眼隻放精光,嘴裡嘀咕‘原來如此’,欣喜的樣子,就像是覓到了什麽珍貴的寶藏,在白筱要帶著孩子離開前,他擋在了母子跟前:“小姑娘,老和尚求你個事,如何?”
鬱景希一臉懵懂地望著老和尚,那萌萌的表情,瞧得老和尚一顆心都要軟了。
“什麽事?”白筱抓緊鬱景希的小手,下意識地擋在孩子前面。
“小姑娘,你別緊張,我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是看這小娃,乃是觀音菩薩座前的童子轉世,這一生非富即貴,又極具慧根,所以老和尚厚著臉皮跟你討來,到我跟前來做個小徒弟。”
這還叫沒什麽惡意……
白筱覺得這個老和尚越說越鬼神論,也越說越過分,摸著鬱景希的腦袋,護在自己懷裡。
她怎麽可能答應讓自己的孩子出家去做和尚?
“師傅,你也說了,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我的孩子,怎麽可能是菩薩座前的童子轉世?‘
白筱拿老和尚剛才自己說過的話反駁他。
老和尚聽了一愣,隨即捋著胡子,哈哈地笑了,點點頭,倒也沒再強迫他們。
那邊,鬱老太太已經和主持一起出來。
老太太求了白筱肚子裡的孩子,主持笑呵呵地說,母子平安,老太太歡喜,又問主持:“大師,我那二兒子,什麽時候能討個老婆回來啊?他今年都要三十七了,再這麽下去,不成老油條了?”
“施主莫急,車到山前必有路,緣分這事,莫強求。”
鬱老太太追問一句:“大師的意思是,我兒子不會打光棍了?”
主持笑而不語。
……
白筱看到跟穿著袈裟的方丈合掌鞠躬的鬱老太太,喊了一聲‘媽’,想讓老太太過來給自己解圍。
老太太是過來了,但主持也一道來了。
主持是個將近五十歲的男人,看到跟白筱他們在一起的老和尚,恭敬地叫了聲:“師父。”
“這位就是——”鬱老太太心中詫異,臉上卻流露出有些欣喜的神情。
主持點頭,鬱老太太忙恭敬地跟老和尚問候,老和尚指著鬱老太太的臉說:“施主生了一臉福相。”
這可把鬱老太太給樂壞了。
老和尚的目光又落在白筱的身上,笑著說:“施主,你有了個好兒媳婦,從此家宅一派安寧。”
鬱老太太高興到不行,拉著白筱的手,上下左右看,怎麽看怎麽喜歡,嘴裡念著:“筱筱,我的好兒媳婦喲!”
離開的時候,白筱一直用身子擋著鬱景希,生怕老和尚打孩子的主意。
主持扶著自己的師父回去,半路上,忍不住好奇,問老和尚:“師父,你剛才衝著那個孩子,伸出兩根手指是什麽意思?”
老和尚挑眉,故作神秘地念叨:“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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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寺廟的時候,鬱景希偷偷地,回頭瞪了老和尚一眼,見沒人發現,得意地抿著小嘴。
這個老騙子,還敢跟他做一個‘v’的手勢。
鬱老太太下山的路上,一直都念叨著老和尚的那幾句話,告訴白筱,那位是以前豐城的太太們爭前恐後想要算命的老主持,據說十分準,但老主持規矩也特別的多,一般不給人解簽算命。
剛到山下。
“爸爸!”鬱景希掙開白筱的手,衝向那個依靠在攬勝車邊的男人。
鬱紹庭站直身,鬱景希已經抱住他的長腿,哀戚戚地說:“爸爸,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白筱挽著鬱老太太的手臂走過去。
“不是打球去了嗎?”
“……提前結束了,沒有其他安排,剛好順路就過來接你們。”
鬱老太太跟鬱景希上了車,白筱沒有立刻上去,站在鬱紹庭跟前,伸手,撣去他肩頭的一片落葉,唇角微翹,眉眼間,流淌著似水的柔情,鬱紹庭趁車裡人不注意,低頭親了她的額頭:“上車吧。”
系上安全帶時,白筱又望了一眼那座寺廟,想著老和尚那句‘從此家宅一派安寧’,心頭松了口氣。
她要的也不過如此,在牙齒掉光的年紀,還能有他守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