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白著一張臉,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迫於壓力朝江映籬道歉,接著將地上的狼藉收拾好之後黯然退場。
這邊的動靜自然不小,作為這場宮宴的主人,華貴嬪就算是想忽視也是不行的,只見她從眾星捧月的位置上下來,朝著江映籬的方向走來。
看著江映籬,她表情帶著些許遺憾出聲說道:“真是可惜了。”
她這話說的模棱兩可,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可惜那茶水沒有潑到江映籬,還是在可惜江映籬衣上被茶水所沾染。
江映籬嘴角帶著官方微笑,抬頭看著她:“參見華貴嬪。”
華貴嬪笑了笑,隨即柔聲道:“江郡主,你可有傷到。”
江映籬起身搖了搖頭:“多謝華貴嬪掛念,臣女無事。”
華貴嬪聽她這麽說,雖然表情松緩了一些,但是當她注意到江映籬袖子上的茶漬時,還是不免出聲道:“哎呀,你衣服上沾到茶水了,還是跟我下去換身衣服吧。”
江映籬聞言挑了挑眉,拿捏不準對方到底想做什麽,但是曲華裳竟然說了這話,她也不好拒絕就是了,於是笑了笑:“那就勞煩華貴嬪了。”
雲珠有些擔憂的伸出胳膊,江映籬朝她安撫一笑:“雲珠,你就留在這裡等我。”接著就跟著華貴嬪離開了宴席。
其他人見到這一幕,都有些摸不清楚華貴嬪的想法,不是說二人深仇大恨嗎?怎麽如今看起來倒是挺融洽的。
大家心裡都打起了鼓,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才能討華貴嬪的歡心,是繼續針對江映籬還是調轉方向呢?大家一時議論紛紛,心思都不在宴席上。
不一會兒,江映籬就跟著華貴嬪出來了,大家趕緊收斂心神,準備從華貴嬪和江映籬的臉上看出端倪,然後才好調整戰略。
誰知道,等江映籬換身衣服出來後,大家都愣住了,特別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夫人,看見江映籬身上穿著的衣服後,表情一愣,皆是神情複雜——有幸災樂禍的、有滿臉疑惑的、還有一些則是不動聲色看熱鬧的。
總而言之,江映籬這次出來後,大家都紛紛默契的不再多言。
江映籬也注意到了在場眾人表情的變化,她疑惑的看向身邊的華貴嬪,華貴嬪卻只是淡淡一笑,接著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江映籬雖然奇怪,但是這麽多人,她也不好問對方,於是只能回了自己的位子,誰知道,才剛剛坐下,就被侯夫人一把拽住,她焦急道:“你跟我回家!”
江映籬詫異的看著娘,隨即小聲道:“娘,你這是做什麽,宮宴還沒有開始呢?”
誰知道侯夫人卻咬牙小聲說道:“誰讓你穿這身衣服的。”
江映籬奇怪的低頭一看,這衣服雖然看起來有些舊,但是也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啊。
她疑惑的表情被侯夫人看在眼裡,侯夫人明白江映籬是被算計了,想到這裡,她不滿的瞪了一眼坐在高位的曲華裳,心中滿是憤恨。
就在江映籬疑惑不解和侯夫人僵持的時候,突然,宮宴安靜了下來,簡直可以說是落針可聞。
江映籬奇怪現場的變化,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剛好對上了皇上冷然的臉。
見到皇上過來,江映籬回過神趕緊行禮,其他人也像是猛然被按下了播放鍵,趕緊朝著皇上行禮。
只不過行禮之後,大家低垂著眼睛,卻時不時的看向江映籬,眼神十分複雜,更多的則是同情,侯夫人卻是一臉焦急。
皇上眯了眯眼,踏步準備朝著江映籬的方向走去,但是剛剛抬腳,就被身邊的淑妃給攬住了胳膊。
皇上不悅的轉頭看著淑妃,淑妃敏銳察覺到了皇上的怒火,依舊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道:“今日是華貴嬪妹妹的宮宴,您今日可不能搶她的風頭。”
淑妃這話說的其實有幾分愚鈍,但也在暗中提醒皇上,今日可不能動怒。
這些日子她也算看清楚了,皇上對華貴嬪那可真是喜歡,而且是打心眼裡的那種喜歡,淑妃也就是賭一賭,看看皇上到底有多重視華貴嬪罷了。
沒想到她真的賭對了,聽了她這話,皇上雖然眼中還是帶著些許余怒,倒是沒有繼續,只是看著江映籬的眼神透著一絲冷意,眉頭卻也舒展開來。
正好,華貴嬪在這個時候上前攬住皇上的另外一隻胳膊笑道:“皇上,您可算來了,您來了我們才能開席呢。”
皇上臉上揚起笑,如沐春風一般的說道:“朕來晚了,朕待會兒自罰一杯。”說完不顧旁邊的淑妃,徑直跟著華貴嬪去了主位之上,看得其他人暗暗作舌。
大家這下總算是明白了,如今后宮妃子的地位,恐怕這華貴嬪一騎絕塵,直接將其他的后宮貴人全部踩在腳下,一時間大家都熱切的拍起了馬屁。
方才那些上了年紀的夫人們卻也跟著松了一口氣,她們原本以為皇上是要發火的,誰知道,居然硬生生的忍下了,看著江映籬的眼神帶著些許詫異——這江映籬當真是過於幸運了。
宴會開始沒多久,侯夫人就低調的帶著江映籬走了,當然,走之前她是有去跟淑妃打招呼的,等淑妃有空再和皇上說她們離開的事情,畢竟侯夫人實在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霉頭。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江映籬還是有些不明白,她看著侯夫人一會問道:“娘,你為何今日如此慌張?不是你讓我來參加宴會的嗎?怎麽會回來的這麽早?”
侯夫人聽江映籬這無知的話,很是無奈,接著不滿的將她身上的衣服扒下來,沒錯,正是扒下來。
江映籬條件反射般的護住衣服,奇怪的看著娘:“娘,你這是做什麽?”
侯夫人歎了口氣,接著柔聲道:“先別問這麽多,趕緊將這身衣服給我脫下來。”然後又不由分說的從馬車裡的暗格摸出一套外衣扔給了江映籬,讓她換上。
江映籬雖然奇怪,但也不得不照做,將那衣服脫下來後,侯夫人拿著那衣服又愛又恨,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將那衣服用一塊布包好,然後妥妥的放在馬車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