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秋牧雲醒過來的那句話,還有卯已先前告誡的話,江映籬強忍住了內心的急躁,沒有輕舉妄動,但到底是放心不下秋牧雲。
“我知道肯定還有人在的,你且去告訴他,我不進宮,但至少我要知道他的消息,否則我只能親自入宮了。”
隨著江映籬的話落下,一道黑影便是迅疾離開,快的她連衣角都看不到,隻一道虛影飛速劃過。
兩個時辰後,江映籬枯坐在正房桌中,心神不寧的等來了從宮中出來的卯已。
“算你還沉得住氣,沒有真的一個衝動就進宮。”這丫頭膽子不小,卯已是見識過的,所以才會有此一句。
江映籬微眯了眯眸子,不知怎的,她總感覺秋牧雲的這個師傅,似有些熟悉?不過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轉過一瞬,便就消散了。
“他如何了?”江映籬抿唇,滿臉慎重,雖說已是洗過手,但她總覺著自己的手似還沾了秋牧雲的鮮血,血淋淋得叫她心頭一滯。
“你且放心,傷勢雖然看著重,但到底只是傷了皮肉,外傷而已。只需要靜養就好。而宮中恰好謝太醫最善治外傷。”
卯已為了讓江映籬放心,甚至還強調了幾句,而後便是走向了正房旁側的書房,似在翻找什麽。
江映籬先是松了一口氣,但到底還是忍不住擔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說完這一句話,她又忍不住想起秋牧雲出門前再三同她強調保證的話語。
可惡,果然男人的話都不能輕易相信!
見卯已對此沒有反應,只在書房翻找,看似隨意那般拿了幾封書信同物件。
江映籬知曉他是不會告訴自己發生什麽的了,長籲過後調整了一下心緒,便是又開口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去見他?”
對於這個問題,卯已卻不敢再無視且忽視了,當即將方才拿到的東西都藏進了寬袖當中,而後正視江映籬,斟酌了一番,道:“先前我同你說的話,你可都還記得?”
聞言,江映籬微微顰眉,腦海中響起他先前告誡自己的話,隻一味強調不能打草驚蛇,至於驚哪一條蛇,他卻是沒有明說的。
“你想要怎麽做?”江映籬蹙眉,“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我要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不能親眼確認他好了,江映籬還是放心不下,終日懸心,且現在那縈繞在心頭的噩夢始終那般清晰。
卯已歎氣,這小兩口恩愛是好事,但對於大事來說,就顯得十分麻煩了。
“先前我同你說了,此事不得張揚。關乎他的性命,你還是要萬分慎重小心。待他情況好了,自會出來同你相聚。”
言罷,卯已又語重心長地補充:“此次他回來之事,切不可再讓旁人知曉,誰都不可以說。你今天回了丁府,想來也會有人盯著你,你假裝若無其事就好,萬不可泄露半分。至於他,你且放心,有任何消息我都會告知你。”
見他如此慎重其事,江映籬也反應過來了,認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便是毫不猶豫的點頭:“行。但你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消息。”
在卯已再三保證之下,江映籬方才調整了思緒,隱住了自己擔憂的神色,再度回了侯府。
而此時,已然是華燈初上時分。
“你這孩子是怎麽了?出去了一趟便就神不守舍的?”
席間,侯夫人注意到江映籬出神了好幾次,光是拿筷子扒拉著飯碗,連菜都沒有吃幾口,一直在扒拉著米飯,連唇邊沾了米粒都不知曉。
菁兒見狀,便是上前拿了帕子替江映籬清理乾淨。
江映籬歉然一笑,抬眸便是撞上了老夫人同侯夫人關懷的眸光,老夫人略微想了想,不禁擔憂道:“你身子還未好全,若是不舒服,可千萬不要強撐。”
說罷,便是轉過頭吩咐道:“去,拿了我的私庫鑰匙,將裡頭那百年人參拿出來,給小姐燉湯喝。”
江映籬慌忙擺手,阻攔道:“不必,那人參極其難得,還是留著給老夫人補身子。且我體弱,受不住這般大補。”
見把人攔了下來,江映籬方才又接著道:“身子已無大礙,再養幾天便就好了。只是我想起我先前求的平安符,因為耽擱了一陣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效,這才多思了一些,倒讓老夫人和娘掛念,是我的不是。”
江映籬心中憂慮不可直說,便隻好想了個借口。
侯夫人見狀,也是松了口氣:“只要你心誠,自然是有效的。想來佛祖定會護佑丁時,許不定過幾日他就回來了呢。”
“聽說這一回他是外出行商了?可能是商談得不太順利,便就耽誤了一些時日。”老夫人想了想,這還是小兩口第一次分開這麽久,難免會格外牽掛,便是寬慰了一二。
江映籬提了提唇角,扯出了一抹笑:“老夫人說的是。”
而後便是食不知味那般將晚飯解決了,又恐再遮掩不住自己臉上的擔憂,再惹老夫人她們起疑,她便直接躲進了房中。
許是在藥物的影響之下,江映籬抵不住困意,沉沉墮入夢鄉。
這一次周邊不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而是回到了丁府正房門前,江映籬不知自己身處夢境,隻覺著心跳急速,很是發慌。
指尖輕顫著推開了房門,一走進去便是見到了床榻之下的那抹身影。
江映籬一如先前那般,疾速跑了過去,顫抖著將人翻過來,只是這一次入目的,還是如同先前夢到的那般,七竅流血,嘴角的鮮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流淌,再一次打濕了她的掌心。
她顫抖著伸手,染了殷紅的手指顫抖著移到了秋牧雲筆挺的鼻端下,那原本該有的清淺均勻的呼吸,此刻竟是毫無動靜。
“不要!”江映籬再一次被驚坐了起來,滿頭冷汗,背後更是一片濕淋,薄薄的中衣緊貼著,帶來了幾分寒涼,更是扯動了她的傷口,引來鑽心痛感。
江映籬一手捂住傷口,一手緊緊揪著被褥,平息著洶湧翻騰的驚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