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江映籬還未曾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耳旁突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漸漸的聲音還十分響亮,將她一下子震醒了。
“姑娘?姑娘?”
“啊?”江映籬睡意頃刻間煙消雲散,意識迅速回籠,揉了揉被自己壓得發麻的胳膊,猝不及防的睡了過去,想來除了身子疲憊的緣故,還有之前在山洞當中,哪怕捂緊了鼻端,也還是有一絲絲迷香混入了呼吸之間。
萬幸,自己逃了出來,也更加萬幸,她遇上了好心人。
江映籬此時此刻回想起來,也是震驚萬分,這個車夫身手不凡,如果他當真是對自己見死不救,自己是攔不下來的。
只是為什麽,他突然之間又改變了主意呢?
“姑娘?”車夫見江映籬睜開了眸子,知道她醒了過來,但又見她似乎發起呆來,不禁又喊了一聲。
“啊。”江映籬終於是回過神來了,略帶了點歉意看向車夫,不管是為了什麽改變了主意,但車夫從賊匪手中將自己救了出來,也是事實。
“昨天幸虧有你救我,不然我可就慘了。謝謝你。”江映籬當即就表示了謝意,更是將自己藏得很深的銀票拿了出來,“這裡雖然不是很多銀子,但我身上就剩這些了。”
她之前就說過了,只要他救她,她就會給報酬。雖然這是她身上的最後一筆銀子,但銀子嘛,總是可以再賺的。
這救命之恩一定得還。
豈不料車夫竟然推拒了江映籬的銀子,搖了搖頭,“我救你不是為了銀子,不過也沒有經過我家夫人的同意,留你一晚已經是極限了,你且離去吧。”
江映籬忽然想起車夫先前拿出了一塊令牌,喝令那些賊匪退開。而且此時再看這馬車,華麗氣派,看起來便是非富則貴。
所以當初馬夫不想招惹事端麻煩,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江映籬知曉車夫可能不需要,但她若是不給,只怕是過意不去。便是硬將這銀票塞了過去。
“唉。”車夫看她堅持,不知怎麽的,又是一聲輕歎:“你要謝的不是我,是……唉,罷了,都是緣分。”
這話倒是讓江映籬聽不太懂了,似乎是關系到車夫突然改了主意的事情。不過她同時也想起了,車夫之前說了,救她是沒有經過他家主人同意的,所以她還是快些離開,莫要連累他了。
“謝謝你。”江映籬再一次真摯的道謝,過後便是打算離開,誰知道身後的簾子竟然撩開了一些,露出了一張帶有不滿的臉。
“這是怎麽回事?昨天馬車就不太安穩,如今還停了這麽久,夫人好不容易睡過去了……”
那人似乎是在抱怨著什麽,此時此刻更是瞧見了江映籬,下意識的便是將目光轉移到了她身上。
“啊!”那人一下子瞪大了雙眸,似乎是見了鬼那樣,也顧不得她那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睡過去的夫人,當下扯開了嗓子,尖叫了起來。
裡頭睡著的人果然是因為她的這一聲叫喊,也驚了起來,出聲詢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
江映籬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同時還十分抱歉的看向車夫,她還是一個不小心的給他惹了麻煩啊。
還有,那人見到自己至於像是見到鬼一樣嗎?
江映籬頓時有些語塞,可能是自己一路狼狽,又顧著逃命所以破破爛爛的,難以見人?可是再落魄,也不至於把人驚嚇成這樣吧?
“真是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這就離開。”江映籬不自禁的伸手順了順自己略微凌亂的頭髮,還有衣服,轉身便是想要跳下馬車。
“別,別走!”
那人見她要走,立刻從驚慌的狀態當中回過神來,想也不想的就拉住了江映籬,同時還不斷的感歎道:“像,真是太像了!”
像?像什麽?難道不是自己現在的樣子太嚇人了嗎?江映籬不禁有些狐疑。
裡頭的人等不到回應,便也是跟著撩開了簾子,想要探個究竟,看看外頭究竟在搞些什麽。
“啊!”
江映籬略有些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發出尖銳的尖叫聲。自己難道真的……太不堪入目了?
這個人估計就是車夫所說的主人家了吧?見她滿臉珠翠,身上更是富貴非凡,只是臉色卻有些不好,略顯蒼白。
江映籬正想說些什麽,替車夫解釋,以免他被人怪罪。
卻沒有想到,那個貴婦人下一瞬收回了尖叫,瞬間變的淚流滿面,同時還顫抖著聲音,哭喊道:“我的兒啊!”
“夫人,夫人!”想來第一個見到江映籬的人是貴婦人的貼身丫鬟,此時見她淚流滿面,也顧不得抓住江映籬,趕忙上前去扶著她,安撫她逐漸崩潰的情緒。
車夫此時又在旁側輕歎了一句,幽幽道:“姑娘,實話說,你長得很像我們家小姐,但還勞你體諒我夫人一片愛女之心,稍等片刻。”
因著車夫的話,江映籬總算是明白了所有不太對勁的地方。想來正是因為自己長得像他們的小姐,所以車夫才會改變主意,出手相助。
也是因為如此,丫鬟見到她才會像是見到鬼一樣,而貴婦人看到自己,則是淚流滿面。
種種跡象加起來,讓江映籬不由得去猜測,那個與自己相似的小姐,怕是凶多吉少,又或者是已經是香消玉殞了吧。
貴婦人哭的厲害,但雙手卻是下意識的緊抓著江映籬,生怕她下一瞬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若非丫鬟在她後背給她順著氣,只怕她下一刻就要暈過去了。
雖然貴婦人情緒很激動,但她也清楚,面前的江映籬並非是自己的女兒,她的女兒,已經當著她的面,離去了。
“像,真的是太像了。”
江映籬微抿了抿唇,雖不忍心,但還是放緩了速度,柔聲道:“抱歉,我知道你很思念的你女兒。只是,我也只是像而已。”
“我知道。”貴婦人眸光閃過黯然,但又不想就此放過,便是有些試探道:“我見你孤身一人,你是從哪兒來,又是要去哪裡?”
見江映籬有些猶豫的樣子,貴婦人便又自報家門,道:“別怕,這是侯府的馬車,我家相公是當今的安平侯,而我們現在正往京城過去。”
侯府?怪不得!原是皇親國戚,怪不得可以嚇退那些賊匪。
侯府滔天富貴,想來也不屑害她,又可憐侯府夫人愛女心切,便是坦誠道:“我此刻出來,是為了找尋我那下落不明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