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映籬不知,她哪怕是乖乖站著不動,該來的麻煩,也還是會來的。
皇后娘娘正坐在宮裡和一眾妃子聊著天,“今夏防暑的賞賜快要下來了,各宮都緊著時間去領,莫要去晚了,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眾妃子起身致謝,這時皇后身邊的貼身丫鬟快步地走了進來,湊到皇后耳邊嘀咕了幾句,皇后便笑了笑,“好了,說了這會子話本宮也累了,今天就先散了吧。”
待房內只剩下皇后及其丫鬟之後,皇后方才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可是真的?現在她身邊沒什麽人?”
“是呢!聽說她沒能進去在外面一個人侯著呢!”
皇后挑了挑眉,這位江小姐,要見她一面可當真是不容易啊。
“去把她請來,就說我叫她來有話要說,對了,不用你去,隨便找個太監就行。”
江映籬繼續張望著殿內,突然,身後似乎有人在說話。
“江小姐,皇后娘娘請您去一趟。”
江映籬轉過身驚訝地很,忍不住打量起面前的太監,反問道:“現在嘛?”
太監點頭,面露出了點點不耐,聲音更是尖銳了一些:“江小姐,我們娘娘聽說您進宮了,想順道請您去一趟,娘娘有話要說,不知江小姐是否方便。”
方不方便不是都要去嗎?這根本就是強請,此刻候夫人在殿內,皇后娘娘定是知道的,她若是不去豈不是抗旨不遵嗎?那日皇后未見到自己,今日又怎會放過呢?
根本別無選擇的她,哪怕明知前面有坑,她也不得不去跳,還得要是面帶微笑:“皇后娘娘召見是臣女的福分,那就麻煩公公帶路。”
皇后娘娘的寢殿自然是在宮裡極好的位置,她隨著公公一前一後地走了許久才到達,從門口看過去,一切都那樣華麗,只是她不敢多抬頭看,只能任由公公帶著進了一間屋子。
“江小姐請在這裡侯著,待會皇后娘娘自然會召見小姐。”隨後太監拿出了一個軟墊,也不說話,就直接放在了江映籬面前,還掃了她一眼。
江映籬隻得走過去跪在了那裡。
身後,太監見狀,眸底閃過一絲精光,方才笑著離開了。
她跪在桌前,打量著周邊的環境,這間屋子與外面相比倒還算一般了些,只是不知皇后何時才來,她的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皇后慵懶地倚在軟榻上,似笑非笑那般:“那江映籬可曾來了?”
“回娘娘的話,就在側殿,她倒是很識趣,不待奴才說些什麽,便就直接跪在了那裡。”
皇后娘娘擺擺手,嘴角笑意加深:“難得這麽有誠心,本宮便就成全她吧。且本宮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丫鬟和公公相視一笑退了出去。
江映籬不知道自己還要跪到什麽時候去,她隻感覺膝蓋很麻,這間屋子似乎有些冷,她摸了摸胳膊上的衣裳,本以為天氣轉暖了,今日出門前特意少穿了一件。
可是皇后娘娘未到,她是斷斷不敢起來的,她也不敢回頭看門口,萬一有人守著可就不好了,昔日皇后娘娘能隨便賜死啊秋,今日要隨便尋個由頭料理了自己也並非難事。
只是不知道侯夫人現在如何了,是否已經看完了六皇子,侯夫人若是出來看不到自己,想必那些侍衛會告知吧!
想到這裡她稍微放心了些。
估摸著過了一個時辰了,江映籬凍得不停地打著噴嚏,她的雙腿快要斷了,雙腳也已經冰涼到麻木了。
皇后娘娘怎的還不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難道宮裡的人都是這樣嗎?
她內心有些喪氣,看來今日自己注定不好過了。
正想著,一個打扮精致的丫鬟走了進來,她聽到腳步聲立馬跪直了。
“江小姐,皇后娘娘有請。”
聞言,江映籬只能咬牙,強撐著站了起來,膝蓋上傳來尖銳的痛意,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了。
“江小姐這是怎麽了?”皇后眯著眼,看著江映籬身子打顫,卻是在明知故問,隨後見她當真要倒下的樣子,才又笑意盈盈地命丫鬟扶起她。
“江小姐身子羸弱,還不趕緊賜座?若是在本宮宮殿裡出了事,那可怎麽好。”
江映籬感覺自己此刻是在靠著一股意志強撐著,直到坐下來,她才終於覺得輕松了些,此時方才有心力去留意皇后說的話。
“讓皇后娘娘見笑了,臣女實在羞愧得很。”
皇后娘娘輕輕地喝著茶,面帶笑容:“誒,江小姐不必如此拘束,本宮想要見你,不過也是因為久聞你的才名,只可惜了,先前那名叫啊秋的繡娘,據說清明上河圖的繡作是出自她的手?本宮倒是覺著……不像啊?”
皇后的話未完,但意思卻十分明顯了。
江映籬忍著膝蓋上的難受迅速地又跪了下來,惶恐道:“回稟娘娘,那幅繡品是臣女與啊秋一起完成,只因那日臣女身子不爽,怕給娘娘過了病氣,因此隻得讓啊秋一個人前來,不曾想啊秋衝撞了娘娘,是娘娘寬宏大度才未繼續追究下去。”
皇后娘娘放下茶杯,語速十分緩慢地走了過來,“你說本宮寬宏大度,那你倒是說說,本宮如何寬宏大度了?你應該記得,啊秋頂撞了我,我已將她處死。”
她倒要看看這個江映籬有多麽地伶牙俐齒。
江映籬淺然一笑,話語恭敬:“啊秋不知好歹,以下犯上,令得娘娘頭風發作,本就是死罪,且還得牽累家人。正是因了娘娘寬宏大度,才隻處罰了啊秋一人。”
她知道今日若是說錯了一個字,皇后娘娘便會借口處置自己,自己雖不像啊秋那般毫無家世背景可言,可皇后也斷斷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聽她這麽答,皇后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簪子,突然拔了下來,輕笑一聲。
江映籬乍聞那聲輕笑,竟是頭皮發麻。
誰知皇后娘娘竟將那簪子交給旁側的宮女,道:“這隻簪子我便賞與你,早就聽聞安平侯教女有方,今日與江小姐說話,本宮才算見識到了。只是不知道安平侯是否也教你幫著六皇子做事呢?”
江映籬被她的話嚇得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皇后娘娘竟如此直接,她迅速搖了搖頭,雙手拱在一起,惶恐道:“臣女不過就是個普通女子,平日隻愛弄些花草,又怎能幫的上六皇子呢?況且普天之下,臣女等人都只是皇上的子民罷了!自然都是為了皇上做事。”
“我不過是隨便問問,倒是嚇著你了。”皇后再度一笑,接著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沒看到江小姐身子不適嗎?還不趕緊扶起來?”
見狀,江映籬隻得強撐著膝蓋上的痛起身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