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籬,你家相公又出去了啊。”王寡婦將做好的繡帕給江映籬拿過來,見她就自己在家,不由得有些驚訝。
江映籬點點頭,隨著王寡婦一道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才略有些不以為然道:“他那性子,哪能是安心待在家裡的。身上的傷也好了些,好歹能跑能跳,不礙事。況且大夫也說,一味躺在床上也不好,多走走也可以好得快一些。”
秋牧雲已經從鏢局告假,那麽他現在出去是做什麽呢?江映籬不用猜都能夠知道,肯定又是因為他身世的事情。
既然他身後有人幫忙,那肯定也是要謀算一些事情的,她雖然猜不到,但畢竟前世的她見多識廣,多少電視劇和小說都是這樣子寫的,往往一段奇異的身世就可以牽連出很多驚心動魄的大事來。
只是……
江映籬想起秋牧雲身上那個最大的謎團,同時也是最大的定時炸彈,心下也是百感交集。那個時候,她與秋牧雲習以為常的關系會不會發生變化?
誰也不知道,也不敢肯定,畢竟變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這樣子啊。”王寡婦也只是關心一下秋牧雲的傷勢,對於他到底去做什麽了,倒也是沒有多在意。
“馬上就到交貨日子了,正好他不在家,我樂得清靜,這會兒又可以多繡一些了。”以後的事情,以後才知道了。
現在是要過好當下,別讓自己虛度光陰就好了。而且,自己可還是有著搞事業的野心啊!
江映籬甩掉了那些百感交集,櫻唇邊的笑意也更為真摯,興致勃勃地進行著未來的規劃和安排:“等繡完這一批,我看看手頭上的銀子夠不夠,如果可以我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啦!”
聽著這話,王寡婦也不由得高興起來,恰好章雯也走了過來,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但激動的同時還是有些對未來不確定的惶恐:“真的可以嗎,會不會……”
王寡婦的話沒有說完,但江映籬卻懂得她的意思,他們不是第一家開繡坊的,但卻也是很特殊的,畢竟三個女人合夥開的,在古代裡還是極為罕見的,尤其其中一個是寡婦還有一個是被休棄的。
不被人非議,是不可能的。
“我們隻管做就是了,其他的事情,管他呢!反正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管不了,但銀子落我們口袋裡就是啦!”
這段時日下來,章雯已經是習慣了江映籬說的話,也在無形當中被她潛移默化了,也似乎覺得她們三個人想要開個店,不過就是很尋常的小事,似乎動動手指頭,就可以做到一般,輕而易舉。
若是以前的自己,怕是想都不敢想咯。
正當江映籬和章雯以及王寡婦三人興高采烈的暢想未來的時候,卯已搖身一變,將之前那副乞丐裝扮換了個樣子,來到了江映籬的家門口。
先前秋牧雲昏倒的時候,情況危急,卯已也顧不得什麽,就直接上前去幫忙了,事後他回想起來,也覺著自己的破綻頗多。
若是江映籬不是關心則亂,怕也是能看出來的。
卯已怕的就是江映籬事後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的破綻,從而發現更多的東西,這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小心駛得萬年船!
由此,卯已只能夠將自己重新裝扮了一下,遮掩自己的身份。想來想去,也還是乞丐最為適合,能悄然接近江映籬又不被懷疑。
“好心人啊,行行好吧,我都好多天沒有吃過飯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絲弱弱的聲音,但又能夠很清晰的傳到江映籬的耳中,讓她停下如火如荼的討論,很是疑惑的走到了門口。
一打開門,便是看到了一個灰頭土臉,臉上遍布皺紋的老頭子,破爛的衣服還有破爛的碗,都證明著他的貧窮,瘦弱枯柴般的四肢更是彰顯著他的無力。
瞧著這個樣子,也實在是很可憐。
江映籬心軟地歎了一口氣,這個世道,大家活著都不容易。想著多少能幫襯一點,她毫不猶豫的從錢袋子裡拿出了一塊碎銀放在了卯已碗中:“老人家,這點錢你好好收著,應該也能飽腹幾日了。”
江映籬知道她這麽做,這不過是治標不治本,但沒有辦法,她不可能將這個老人家供養起來,因為這樣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她當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卯已看了一眼銀子,拿著碗的手不斷的顫抖,給自己的可憐再加了幾筆色彩,話音也是虛弱無力:“好心人啊,我這好多天沒有吃飯了,你給銀子我,我這把老骨頭也走不了那麽遠的路去買來吃啊……”
這一出江映籬倒是沒有想到,她本以為這個老人家拿了錢會興高采烈的離開,甚至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這個老人家嘗到了甜頭,天天到她家來上門乞討……
“啊?那你想要怎麽樣!”
卯已的手持續性地顫抖,空落落的碗裡只有一塊碎銀,同那碗碰撞在一起,叮嚀叮嚀地特別清脆悅耳。
“那你能讓我進去吃頓飯嗎!我好久沒有吃過那熱乎乎的飯菜了,嗚。”卯已還十分可恥得低嗚哽咽了兩句,那佝僂的身子還顫抖了幾下,顯得分外蕭索。
章雯瞧著,卻覺得十分的不對勁。
“我平時怎麽好像沒有見過你啊!”住在村子裡這麽久,這一帶的乞丐多多少少都是見過的,有印象的。
章雯平時也是個軟心腸,見著可憐的都會給一兩個銅板支持一下,但卯已又是新面孔,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章雯潛意識的就多了幾分防備。
如今看著這乞丐眼生,乞討不要錢,而是想要進去屋子吃飯,一下那防備心就很濃重了,當即就忍不住開口。
卯已看著江映籬臉上不忍的神情,正暗喜自己就要成功了,誰曾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這個人他也是知道,江映籬在這兒總統就這麽幾個關系好的。本以為她也是個心腸極軟的,就沒怎麽在意。
誰知道這一回竟然預料錯了,但為了不讓江映籬起疑,他隻好裝起委屈來:“我在別的地方討不到飯吃,這一把老骨頭……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散了呢!”
那樣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可憐得章雯都忍不住看不下去。但心頭的怪異感又如同魚刺哽在了喉嚨間。
章雯也拿出了一點碎銀一起放了上去,開口道:“這些應該夠了,你有這些錢就可以吃很多頓好的了。老人家你慢慢走,前面就有攤子,可以先買點東西墊一墊。映籬,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