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纏綿,滿室春。情旖旎。
秋牧雲似是要將離去的那段時日所造成的空缺都一一索求,折騰了大半宿方才放過江映籬,由她沉沉睡去。
直至日上三竿,江映籬方才動了動指頭,從夢鄉當中掙扎著起來,漸漸恢復清明。
菁兒一直守在外頭,且膳食已然溫了幾次,如今聽聞裡頭的動靜,當即面露喜色,推門而入:“小姐,你總算醒了。”
江映籬睡眼惺忪地望著帳頂飄揚的薄紗,緩了好一會兒方才徹底回神,待意識全部回歸,方才覺著自己身上四肢乏力,酸軟憊倦,猶且是腰肢,似是被重物碾壓過後,酸澀疼痛,很是難受。
“現在……”江映籬本是想開口問些什麽,不料聲音喑啞,乾澀,使得她忍不住在心下又將秋牧雲如此不知節製地行為給狠狠唾罵了幾十回。
菁兒見她難受,趕忙倒了杯溫水上前,喂她喝下,喉嚨間的難受方才淡了許多,稍稍清了嗓子,接著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小姐,此刻已是午時二刻了。”
江映籬揉了揉略有些漲痛的眼睛,含糊地輕輕應了一聲。但下一瞬卻又顧不得酸痛的身子,一下子彈坐起來:“午時了?那他是不是走了?”
菁兒點頭,“公子一早便出門了,還吩咐奴婢,莫要打擾小姐安睡。”
又是這樣!
江映籬恨得咬了咬牙,心下又將他罵了個百八十遍。怪不得他昨日折騰的這麽厲害,又一大早的出門,就是不想自己再干涉。
“算了,過會兒收拾一下,我們回侯府住吧。”江映籬掃視了一下房間,忽的覺著有些冷清。
秋牧雲這一出門,怕是又要好些日子才回來了,與其在這乾巴巴的等著他,倒不如自己回了侯府,還能同侯夫人作伴。
“籬兒,你這是?”侯夫人近日不知怎的,也覺得四肢疲乏,心情亦是有些懨懨,且極容易泛起瞌睡。
這會兒正打算回房小眯一會,卻是見到江映籬拎著個包袱走了進來,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全無睡意。
“娘,丁時出門去了,所以我便回來小住幾日,正好也可以盡盡孝,陪陪你和老夫人。”江映籬見侯夫人略有些緊張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一聲,讓菁兒將包袱放回房間,自己則是上前挽住了她。
“原是這樣。”侯夫人放心了,那困乏之意便又重新湧了上來,“得去同老夫人講一聲,不過這個時辰,怕是已午睡了,且再過兩個時辰吧,娘同你一道去給老夫人請安。”
江映籬哪有不依的,當即點頭,而後趁著這個空隙,便是來到廚房,將袖子挽起,親自下廚。
“是了,林媽,自我搬走之後,府裡的情況可還好?”江映籬熟練地開始準備食材,腦海中開始思索,該是要做些什麽較為合適。
林媽在一旁幫著江映籬打下手,見她如此問,也是知曉她是在擔憂什麽,由衷一笑,樂呵呵道:“小姐放心,府裡啊,一切都好。自老夫人同夫人解開了心結之後,便再也沒有起過爭執。而侯爺同夫人又似從前那般,恩愛得很,除了正房,侯爺也沒有再去過後院其他的地方了。那些個人啊,便都是安分下來了。”
雖然上次江映籬就知道安平侯的後院起不了什麽亂子了,但還是要再親耳聽一次,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見侯夫人同安平侯又恢復了往昔的恩愛,江映籬也由衷得為他們高興。
“本就是誤會一場,而一家人又哪裡有隔夜仇,解開了便就好。”
江映籬展顏一笑,手上揉著麵粉,無意間抬眸,往廚房外望去,見那燦黃旭日傾灑在地上,直烘得人心都暖洋洋的。
老夫人一覺睡醒,剛打了個哈欠,便是聽到通傳,道是江映籬和侯夫人來了,便是忍不住一喜。
這人老了,就喜歡齊聚一堂的熱鬧。
“給老夫人請安。”江映籬手上端著個食盒,盈盈朝老夫人行了一禮,隨後又嘴甜道:“想著老夫人喜食百合酥以及翠玉豆糕,便就學著做了些,老夫人且嘗嘗,是否合胃口。”
老夫人聞言,自是樂不可支,喜氣洋洋那般:“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在丁府也住了一些時日了,可曾受了什麽委屈?若有你直管說,老婆子我替你撐腰!”
江映籬同侯夫人對視一笑,而後輕輕搖了搖頭,調皮說道:“我是惦念老夫人同娘,這才跑回來小住幾日的,可不是受了委屈跑回來哭鼻子的。況且眾所皆知,老夫人最疼我,怎的還會有人給委屈我受。”
“哈哈,那就好。”老夫人被江映籬三言兩語哄得笑得似是開了花那般,隨後更是親切地招呼著侯夫人同她一道坐下來,嘗嘗那熱乎的糕點。
而恰好此時,安平侯也歸了府,見此歡聲笑語的,也被這氣氛所感染,方才腦海中煩雜的公事便就被拋之腦後了。
“娘,試一試這櫻桃凝露蜜。”江映籬盛了一碗遞到了侯夫人手中,她本還想說些什麽,卻十分意外的看到侯夫人剛一接過碗盞,便是徒然變了臉色。
還未等江映籬反應,便又見侯夫人慌忙放下碗,以手捂唇,作乾嘔姿態。
“這是怎麽了?”江映籬一驚,莫不是腸胃不適?
“夫人這幾日都是如此,胃口不佳,且容易惡心反胃……”身側的丫鬟也是嚇了一跳,滿是擔憂。
老夫人聞言,卻是眼前一亮,竟是有些激動那般:“快!快去傳大夫!”
安平侯臉色也是一沉,略有些怪責那般看著方才說話的丫鬟:“夫人身子不適,怎的不來稟告本候?”
丫鬟面露委屈之色:“是夫人吩咐不許說的,說侯爺您公務繁忙,此等小事就不必驚擾您了。”
“胡鬧,這怎麽就是小事了?”安平侯是又氣又心疼,還想要再數落兩句之時,便是見大夫匆忙趕至。
老夫人微眯眸子,那渾濁的眼眸止不住地透出光,滿是期待之色,待大夫把過脈後,便是迫不及待開口:“大夫,如何?”
大夫微撚了撚自己的山羊胡,樂呵一笑:“脈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夫人的這一脈象,乃是喜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