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籬剛躲著沒有多久,人販子就尾隨而來,看了一眼那幾個乞丐,低聲問道:“有沒有看到個女人跑出來。”
可是並沒有人理睬他,那些乞丐都懶懶的坐在地上,叼著根稻草,連個眼神余光都不曾給他。
人販子見狀,從懷裡抓了幾個銅板,扔到了他們的碗裡。
“叮鈴。”銅板與瓷器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一會兒,那些乞丐的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轉變,原本的冷漠變得熱切,端著碗就笑嘻嘻的開口說道:“剛才跑過去。”
“跑哪裡去了?”
看在銅板的面子上,乞丐十分好心的指了指路,手一揚,便是落在了左側拐彎的方向。
人販子絲毫未疑,順著乞丐指的方向飛快跑過去。只是跑了好幾段路,卻是絲毫不見江映籬的身影。
“該死!”人販子停下了腳步,手腕上的刺痛越發的明顯,還有手臂也被水碗的碎片給扎到了,渾身上下真是哪都疼得很。加之跑了那麽快,不由得氣喘籲籲。
停下來稍歇了會,人販子目露凶光,總感覺自己被人耍了。那女人分明就狡猾得很,哪裡有這麽容易就被抓到。
如此想到,人販子當即就不幹了,扭頭換了個方向,朝吳秋娘家走去。
而吳秋娘此時此刻正樂呵呵的數著銀子,心想最遲明天,江映籬就會被賣去青樓了,那時候她再去找原秀領賞。
哪怕秋牧雲發現了什麽,也來不及了,一旦進了那種地方,還能有什麽好下場的。
唇角的笑意還沒掛多久,人販子就已經是粗暴的推開門來到了吳秋娘的面前。吳秋娘看著晃蕩不已的門,更是心疼,這門最近老是被人粗暴的推開,都已出了幾絲縫隙了,也不知道能夠撐多久。
“呵,你這個老東西倒是好算計。人在哪裡?把她交出來!”人販子目露凶光,神情猙獰的走到了吳秋娘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吳秋娘正一頭霧水呢,但看見人販子這般殺氣騰騰的,一時心裡也沒有底,她雖然潑辣,但對付的都是那些講理有或者要臉面放不開手腳的人,面對做人販子這種買賣的,她可不夠膽。
“什麽人?我不是把她交給你了嗎?”
“還在跟我裝蒜,肯定就是你們合夥起來算計我,來坑我的錢。那女的這麽狡猾又這麽凶狠,怎麽可能會被你一個老東西輕易抓住。你今個兒不把人交給我,就把錢給我吐出來。”
人販子可不是那些將男女之別,長幼之分的人,只見他毫不客氣的揪起吳秋娘的衣袖,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什麽!吳秋娘腦子也開始懵了起來,江映籬竟然跑了,她竟然有這麽大的能耐,她可都是把她綁好了給人販子送去的啊。
這人販子也真是中看不中用,一點事情都辦不好,當成是豬隊友。
“那賤蹄子我一早就想賣了,又怎麽會跟她合計。若是跟她合計,我幹什麽提醒你把她早一點賣出去。”
“哼,我壓你價你也不介意,若不是存心坑我,還能是什麽,這麽說來,你是不想交人了,”人販子壓根就不相信吳秋娘說的話,自己琢磨得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自己就是被兩個婦人給戲耍了。
越想越氣,人販子拽住吳秋娘衣領的手也越發的緊,勒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要不是你這個老東西看起來就讓人惡心反胃,這會兒我就讓你替她給賣去窯子裡了。”人販子臉色的凶光更甚,還啐了吳秋娘一口,惡狠狠道:“銀子在哪。”
吳秋娘下意識的攥緊了錢袋,進了自己錢袋的銀子,又怎麽可能還回去呢。
只是,人販子哪裡是會仁慈客氣的?加上自己覺得被戲耍了的怒火發作,人販子絲毫不同吳秋娘客氣,也不顧及她一把老骨頭,將她狠狠的摔落在地上,疼得她覺得腰骨都要折了。
“哐,哐。”人販子扔下吳秋娘後,二話不說的便是闖進了吳秋娘家裡,見到什麽東西便就使勁的砸,非要砸了個稀巴爛,才能紓解憋屈在心中的惡氣。
“哎呦,你在做什麽,你趕緊停下,來人啊!來人啊!我要報官!”吳秋娘被摔疼了,坐在地上動彈不得,見人販子在砸自己家,這會兒當真是心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真心實意的開始嚎叫。
“你再叫我就殺了你!”人販子惡狠狠的告誡吳秋娘,同時亦是冷笑,“我做的買賣不乾淨,你別以為你就可以落得好。到時候我一口咬死你,你就一道去坐牢飯吧!”
聞言,吳秋娘只能立時收回聲音,又心疼又憋屈,卻不敢說一句話,心卻揪得生疼,像是被人剜下了一大片的心頭肉。
人販子見砸的七七八八,胸口的惡氣也疏散了不少,但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忘記要拿回銀子,於是乎轉過身,眼光落在了吳秋娘的腰間,眼疾手快的將錢袋扯下,揣緊了自己的衣袖當中。
隨後,才大搖大擺的從吳秋娘的家裡離開。
正在此時,秋牧雲也正好將江城從學堂裡接回來,原以為在家裡等待自己的,是笑意吟吟的江映籬以及那一桌熱氣騰騰的菜肴。
卻不曾想到,在門口處看到了沾滿了灰塵的布料。這些布料很是嶄新,想來是新買的無疑。
秋牧雲見狀,頓覺不妙,一種不安迅速的蔓延。若是江映籬在,又怎麽會讓布料這樣落在門口,她素來最愛乾淨了。
像是在驗證秋牧雲的想法,秋牧雲在屋子裡頭尋了幾遍,都不曾看到江映籬,更甚至是與他早晨離開時一樣,都沒怎麽變動。
這也就是說明,江映籬並沒有回來過!她到底去哪裡了。
秋牧雲第一時間反應,便是想起了吳秋娘。每逢江映籬有事,基本都是吳秋娘在作妖。秋牧雲念此,將江城托付給了鄰居,隻身往吳秋娘家中去。
他本也是沒有想太多,想著頂多是吳秋娘又在刁難江映籬罷了。只是那落在門口的布料,實實在在是讓他感覺到不安。
若是吳秋娘叫了江映籬過去,又怎麽會連給江映籬放布的時間都沒有呢。除非,江映籬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被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