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雲川這麽一開解,江映籬心下的那點擔憂就蕩然無存了,挺直了腰板,問心無愧地隨著侯夫人在第二日清早的時候再度踏入太子府。
只是雖然做好了準備,江映籬站在太子府門口時,心境又忍不住有所變化。
猶且記得上一回來,太子府還是那般華麗,如今已是被白槁所覆蓋,那一雙大紅鏤金燈籠也換作了白紙燈籠,透著悲苦。
她還記著,那時候的太子妃是如何的意氣風發,驕傲恣意。如今卻是躺在棺木當中,毫無氣息。
世事變化無常,當真叫人心驚。
“走吧。”侯夫人深吸一口氣,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方才踏進太子府。
只是剛進沒有多久,前方就傳來了一陣極怒的吼叫聲。
“你們來這裡做什麽?你們竟然還敢來?”
江映籬同侯夫人的腳步不由得頓住了,因了前面突然多了一群人,攔住了她們前往靈堂的步伐。
侯夫人穩住心神,眸光坦蕩且理直氣壯道:“我來祭拜太子妃,相識一場,總是要送一送故人的。”
“你們別在這裡假惺惺了,我姐姐就是被你們給害死的!”那怒吼之人,便是太子妃的胞弟,楊朝雨。
他一雙眼眸通紅,不知是怒極還是悲極,但裡頭的恨意濃鬱,宛若現在站在他眼前的,便就是殺害他姐姐的凶手。
“楊公子這話,本夫人聽不明白。”侯夫人又直了直腰背,不見絲毫心虛,但江映籬卻知道,侯夫人是在強撐著。
“如若楊公子有證據,大可將我們押送去衙門。可若沒有,楊公子你便是在血口噴人,擾亂視聽,讓真正的幕後黑手逍遙快活。若真是如此,太子妃可就太可憐了,當真是死不瞑目了!”江映籬站了出來,痛心疾首地看著楊朝雨。
楊朝雨沒有想到她們兩個人竟敢如此理直氣壯,甚至還敢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慚,咒自己的姐姐死不瞑目。
怒意卷雜著恨意迸發開來,楊朝英面目猙獰,雙手握拳便想要衝上去教訓她們。
隻下一瞬,一抹身影迅速閃現擋在了她們的跟前。
“太子府靈堂跟前,是何人在鬧事?”秋牧雲冷眸看向楊朝雨,氣勢全開,來自上位者的威嚴發散,竟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壓迫力,叫楊朝雨生生地愣在了原地。
“見過六皇子。”楊朝雨再不甘,但在皇子面前,還是不敢造次。而且方才他也強調提醒了,這裡是太子府,而非楊府。
“還不退開?本皇子念你太過悲痛,這冒失之舉也不同你計較了。若是你再這樣,干擾秩序,擾了太子妃的清淨,哪怕本皇子放過你,太子殿下也不會放過你。”
秋牧雲再度開口告誡了一番,見他雖不甘不願,但到底還是收斂了起來,放松了拳頭,且側身讓開了道路,方才將冰涼的視線從他身上收回。
侯夫人同江映籬都再度穩了穩心神,相攜著邁步進入了靈堂。
早先的那一出鬧劇,裡頭的楊家人早已是知曉,也可以說,是他們故意放縱了楊朝雨,想要趕走她們二人。
但六皇子雲川出手了,他們便就只能敢怒不敢言,眼睜睜地看著侯夫人同江映籬在太子妃的靈前上香祭拜。
江映籬恭敬且真誠地祭拜完,同侯夫人離開靈堂的時候,卻是忍不住有些納悶。
“怎的不見太子殿下?”按理來說,太子殿下此刻應當守在靈堂才是,只是剛才一路走來,一直都不曾見過他的人影。
故而才有此納悶一問。
秋牧雲走在了她的旁側,恰好就聽到了她這小小聲的疑問。
“太子殿下驟失太子妃,傷心過度且體力不支,便就暈了過去。此刻應當是在院中休息。”秋牧雲同樣壓低了聲音,小聲地為江映籬解惑。
太子殿下同太子妃的感情竟是這般好?
江映籬心下輕歎,不禁又起了一陣惋惜之意。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太子妃根本就不會死!”
忽的,只見一身著白衣的丫鬟從旁側衝了出來,展開雙臂攔在了江映籬的跟前,且後用手直指江映籬,恨恨地看著她。
江映籬蹙眉,這到底還有完沒完?難道不受傷就是原罪了嗎?
不料,丫鬟接下來說的話,卻是同之前的全然不同,只見她斬釘截鐵地看著江映籬一字一句說道:“是你!那些刺客的目的原本是你!是因為太子妃有你為她繡的那個金牡丹圖案,才慘遭毒手!”
秋牧雲聞言,也忍不住冷了眼眉,看著丫鬟的眸光也帶了一絲殺意。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丫鬟卻絲毫不懼,一雙水眸仍是被恨意所覆滿,朝江映籬發問:“難道你忘了嗎?那金牡丹圖案就是你繡的!那麽多人都看著的,你還想抵賴嗎?”
江映籬深覺無奈,隨後又覺著這丫鬟似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來侯府請她們赴宴的丫鬟。
如此說來,這個丫鬟倒真的是太子妃身邊的貼身丫鬟。
“那圖案,可是太子妃讓我繡的。這個難道還要怪罪我嗎?”江映籬被連番當做凶手對待,已是有些不耐,語氣也不善了起來。
轉瞬又仔細看了一眼那丫鬟,反問道:“我記得你,你是太子妃的貼身丫鬟。只是,太子妃遇難的時候,你在何處?你又為何無事?”
江映籬純屬就是疑惑一問,並沒有任何的惡意,且這人更是言之鑿鑿的知道此刻行刺的原因,如若不是為了給她潑髒水,那事情就十分蹊蹺且怪異了。
“太子妃特別喜歡你繡的金牡丹,所以愛不釋手拿在了手裡,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慘遭橫死!”丫鬟卻對江映籬的疑惑避而不答,繼續同她糾纏:“那些刺客一看到太子妃手上的金牡丹,就衝了過來!這還不夠明顯嗎?!就是你!”
“胡攪蠻纏,一派胡言!”侯夫人再也是忍耐不下去,呵斥道:“京城中多得是人有籬兒的繡品,如果刺客要以此為目的,那怕是要屠盡整個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