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沒來之前，幾個女人吃的還挺開心，但是他一出現，氣氛瞬間就尷尬了下來。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蘇酥隻好努力的調和氛圍，時不時的問一句。

  “九娘，你今天回來的時候聞到你身上好像有股血腥味兒，是受傷了嗎？”

  九娘搖了搖頭：“不是，不是我的血，是狗血。”

  聽到這個回答，蘇酥差點把嘴裡的肉丸子給噴出來。

  這九娘也是個直女啊！
  就不知道撒個嬌賣個萌，軟妹子一些，更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望嗎？
  一計不成，蘇酥隻不死心地繼續搭話。

  “是遇到了受傷的狗狗嗎？沒想到你是這麽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然而九娘充分發揮了直女的性子，又搖了搖頭。

  “沒有，只是途經殺狗的攤位，被濺了一身而已。”

  聽到這個回答，蘇酥真的要吐血了。

  雖說蘇酥在一旁著急的不行，但其實寒月自己心裡清楚什麽是人血還是狗血。

  至少那個味道是不一樣。

  而且如果是外來的血，依著九娘那個潔癖性子，早就已經去換洗衣服了，不會到現在都能聞到。

  所以只能說明一件事，她受傷了。

  思及此處，寒月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都一把年紀了，還逞什麽能。”

  這話要是被蘇酥聽到，肯定是要打死他的。

  人家明明還是年紀輕輕一枝花，他居然說她一把年紀。

  只是這說話聲音極小，只有他和九娘兩個人能聽到。

  一瞬間，九娘唇角立即綻放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因為一把年紀這句話，之前曾是她的口頭禪。

  察覺到身邊女人的笑容之後，寒月忽然間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忍不住板起了一張臉。

  良久，又歎了一口氣。

  其實撇去早些年她給自己留下的心理陰影不談的話，總體來說，九娘對他還是照顧有加。

  尤其讓寒月覺得好奇的是，九娘看上去年紀真的不大，也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最多比自己大一歲，甚至兩個人可能還是同齡人。

  可是她的為人處事卻完全讓他摸不清套路，時而像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可是有些時候又像是極為老練的殺手。

  尤其是當他第一次見到她摸起一把刀子，切開一個難產孕婦的肚子這種接生方法時，整個人的心靈都遭受了巨大的衝擊。

  可是，她拿起刀來和放下刀，又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拿起刀來的時候，就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見了，只有她、刀子，還有要救治的人。

  那個時候的九娘，認真嚴肅的樣子真的是讓他離不開眼睛。

  其實師徒兩個如今關系這般緊張，也與當初九娘對待寒月的方式有很大關系。

  她當時隻想著培養出一個好的徒弟，來當她的醫療助手，卻沒有想到寒月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以至於當初那些動手術的場面，她都在寒月面前毫無遮掩。

  每每都把人家嚇得臉色蒼白。

  漸漸的也就出了心理陰影，等到能逃離的時候，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他們兩個人的過往蘇酥自然不知道，只是本能的覺得，氣氛好像有了些緩和。

  然而，這樣平和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

  某一刻，九娘吃著火鍋，身上出了好些汗，周圍人除了寒月，其他都是女子，所以她索性直接把外衣給扒了下來。

  這番動作行雲流水，只看到一邊的寒月臉色通紅，就跟那番茄湯底似的。

  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就死死地鎖定在了九娘鎖骨上那一抹紅印。

  周圍氣溫瞬間就掉了下來，蘇酥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驚訝的不得了。

  “主播，九娘鎖骨上的那個……是不是草莓印？”

  “根據我多年來的經驗，那就是啊！”

  “我去，主播，九娘不會真成了你小乾媽吧？！”

  “？？？我不相信，明明九娘對寒月是真心喜歡的啊！怎麽還會做出這種事情？”

  九娘也察覺到了周圍人異樣的視線，低頭看了一下，當即慌忙的又穿上了外衣。

  “你做什麽了？”

  她剛一坐下就被寒月一把抓住了手腕。

  看到那白皙手臂的一瞬間，寒月一張臉陰沉的可怕。

  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家師傅原本手腕上，是有一滴守宮砂的。

  可是現在，守宮砂卻不見了！

  九娘看著他臉上的神色變化，索性直接把手抽了回來。

  “不用看了，那東西早就沒了好多年了。”

  寒月薄唇緊緊抿著，聲音冷如冰窖。

  “不可能！明明上一次我去找你的時候還在！”

  九娘聞言，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就這麽在意這種事情嗎！”

  誰知道話音剛落，寒月忽然間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黑夜剪瞳般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冰冷的神色。

  “你我之間，除了你一廂情願的師徒關系外，形若陌路！”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這是什麽情況？”

  蘇酥整個人愣在了原地，扭頭看去，那九娘緊緊咬著嘴唇，眼眶裡已經有淚花在打轉了。

  “九娘姐，這是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酥趕緊放下碗筷，走到她的身邊。

  九娘猛地仰起頭來，死死將那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給憋回去。

  “沒事……”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裡都已經帶了哭腔。

  蘇酥眉頭差點皺成個中國結，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如何出口，只能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看著九娘這模樣，一頭霧水的粉絲們也顧不得詢問原因了，紛紛替她打抱不平。

  “沒事的九娘小姐姐，這世間的好男人多了去了，咱們不差他這一個！”

  “就是，寒月這家夥性格奇奇怪怪的，我看他不順眼好久了！”

  “主播，快幫我們安慰一下小姐姐吧！”

  “哎呀，最討厭這種戀愛腦了，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嘛！”

  ……

  在蘇酥的“安慰”之下，九娘抱著被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過了好一會兒，九娘才忽然間想起來什麽事情似的，一雙眼睛打量著四周，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我剛才那丟人的樣子，不會被你直播間裡的粉絲們看到了吧？”

  “沒有沒有，我早就把直播間給關了。”

  然而事實上，蘇酥在說話的時候，才關了直播間。

  九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應該是有話要跟她說。

  蘇酥衝著身後的晴雲暖雪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兩個先出去。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蘇酥才拿出手帕來給她擦了擦眼淚。

  “好了，現在只剩咱兩個了，你有什麽話可以放心大膽的說了。”

  九娘攏了攏衣領，一雙漂亮的眸子裡滿滿的全是委屈。

  指了指鎖骨上的紅印兒，九娘道：“這個確實是你爹給我留下的，不過……”

  不等她說完，蘇酥立馬比那個暫停。

  然後語氣嚴肅的糾正道：“姐姐，咱倆有事說事，我從來不認蘇北忠當爹的。”

  明明這說的話很鄭重，可是臉上卻一直在做各種古怪的表情。

  這讓九娘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吧好吧，敗給你了。”

  蘇酥嘻嘻一笑，這才又拉其她的手來，讓她繼續往下說。

  被她這麽一打趣，九娘臉上的窘迫倒是緩解了幾分，說起話來也順暢了許多。

  “這草莓印，確實是蘇北忠給我咬的，可是，我倆並沒有發生那種關系。”

  “額……”

  這種事情畢竟還是有些難以啟齒，蘇酥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這件事情說來有些尷尬。

  那天蘇北忠喝的有些多了，然後九娘也正好不開心，跟著喝了兩杯。

  後來，蘇北忠卻開始發酒瘋，雖然九娘拚死反抗，不過還是讓他留下了一些印跡和抓痕。

  “可是，寒月為什麽一直抓著你手臂看？”

  這一點蘇酥不太明白，不過心裡也有了個大致的想法。

  九娘抿唇不語，許久才抬起頭來望著她。

  “你知道守宮砂這種東西嗎？”

  蘇酥愣了一下，還真讓她給猜對了。

  “我倒是聽說過，不過這種東西的真實性實在是難以……”

  九娘搖了搖頭，墨黑的瞳孔眼波裡閃過了一抹情緒複雜的後悔之色。

  “這個東西咱們現代沒研究透，可是這副身子原本是有的。”

  蘇酥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雖說現代依舊有些人有的什麽處女情結，不過，她對於這種婚前的行為，態度是中立。

  秋水流轉，九娘咬了咬牙，猛地抓起桌子上的那杯酒來灌了一口，嗆得眼淚直流。

  “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嗎，那家夥想要模仿我的肌松藥卻整成了媚藥。”

  這種狗血至極的事情，蘇酥當然不會這麽快忘掉。

  忽然間，九娘臉上多了幾分淒愁。

  “他給我吃了，然後我倆……”

  眼皮兒猛的抽搐了一下，蘇酥驚訝地一張嘴恨不得能夠吞個雞蛋。

  幾乎是一瞬間，她拍案而起，臉上滿是憤怒。

  “臥槽？這就有點過分了吧，明明都對你做了這種事情，居然還不負責？”

  九娘搖了搖頭：“不是，這件事情他不記得。”

  這劇情發展就跟過山車似的，一時之間，蘇酥隻好又默默地坐了下來，心裡好奇的不行。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會忘記？”

  九娘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淚，笑得極為蒼涼。

  “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