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老天！”

  小李子原本都已經在門口打起瞌睡了，忽然被震天響的摔門聲給嚇得摔在了地上。

  抬頭，就看到了一臉盛怒的鳳明川，隱約還能聽到蘇酥的抽泣聲。

  小李子當即睡意全無，扭頭瞪了一眼晴雲，恨鐵不成鋼道：“你家主子可真是個祖宗喲！”

  說完，抖著拂塵立馬跟了上去。

  “陛下咱們這是回錦川殿？”

  小李子拿捏著聲音，努力讓自己不礙眼。

  “去儲秀宮！”鳳明川雙眸冷冽駭人。

  要去蘇貴妃那裡？
  心頭一哆嗦，小李子趕緊高聲喝道：“擺駕——儲秀宮——”

  跟在渾身散冷氣兒的鳳明川身邊，小李子心裡直突突。

  “陛下，您……沒事吧？”

  他小心翼翼試圖打探點兒什麽，冷不丁對上鳳明川的深淵寒域般得視線，嚇得立馬縮成了鴕鳥。

  小蘇妃這個小祖宗，到底幹了什麽，把陛下氣成了這個樣子？

  一路出了明月殿，鳳明川徑直去了儲秀宮。

  蘇貴妃原本已經睡下了，忽然聽到鴛鴦焦急的敲門聲，說陛下一會兒就到。

  “什麽？！陛下要到我宮裡來？”

  這深更半夜到訪，實在讓人想歪，蘇貴妃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喜，隱隱眼圈都有些泛紅。

  時隔多年，他終於再想起我了。

  見主子如此，杜鵑又多說了一句：“娘娘，聽說陛下是把明月殿那位丟了後，徑直到咱們宮裡來的！”

  “什麽？”蘇貴妃一聽，更開心了。

  “小蹄子得意了這麽久，今日卻被陛下拋下，指不定又要怎麽一哭二鬧呢！”

  滿腔的喜悅壓不住，蘇貴妃忽然急道：“鴛鴦，杜鵑，快幫本貴妃梳洗更衣！我要接駕！”

  兩個丫鬟忙應下，一人去取了特製的紗衣來，另一人趕緊快步走過來拿起梳子就要給她梳頭。

  “不必了！”

  剛換上衣服扣子還沒系好，梳子也還沒碰到頭髮，門外就響起了鳳明川的聲音。

  雖然沒有達到自認為最好的一面有些氣惱，可是轉念一想這副模樣不剛好誘人？

  蘇貴妃立馬羞紅著一張臉，柔柔彎腰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因為是蘇家的嫡女，所以自蘇月一進宮，鳳明川便破例給了她一個貴妃的頭銜，其目的只是為了安撫蘇家。

  風流倜儻而又手握天下，蘇月一眼便愛上了鳳明川。

  可是很遺憾，這是一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愛戀。

  因為她命中注定就要站在鳳明川的對立面。

  鳳明川也曾以為這輩子都會與姓蘇之人為敵，可是蘇酥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一開始與蘇酥合作，純粹是想利用她來對抗蘇月，因為二女雖為姐妹，可是自出生之日起便是兩個極端。

  如果蘇酥最終贏了蘇月，依著她的性子和經歷，拉蘇家一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另一方面，就算最終蘇酥沒有鬥過蘇月，鷸蚌相爭的苦果也只能是她們蘇家人內部消化。

  鳳明川的算盤打的很好，只可惜沒有料到蘇酥這顆棋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控制。

  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人，行為處事總能打破他對女子的那種固化思維，最終也在不知不覺中在他腦海裡留下了身影。

  “陛下？”蘇月彎腰等了好久，腿都快酸了也不聞“免禮”二字，隻好抬頭去看，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誰知這一抬頭，剛好撞入一雙溫柔的眸子，瞬間驚得她面紅耳赤。

  “陛下為何這般看臣妾……”

  蘇貴妃抬臉，含情脈脈地看著鳳明川，身子也幾乎貼了上去。

  方才隻微微出神，腦海中便被蘇酥的身影佔據，鳳明川還未來得及撤離，忽的蘇月那張臉闖了進來，讓他不由生出幾分惱怒。

  蘇月沒骨頭似的想往鳳明川身上湊，忽然被他猛地推開了。

  鳳明川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身為貴妃，如此衣著不整，成什麽樣子！”

  沒有等來像目光一樣溫柔的懷抱，反而是一通冷斥，蘇貴妃臉上的表情尷尬極了。

  “臣、臣妾去更衣。”

  若是換做蘇酥的話，她肯定會氣鼓鼓地反駁吧？

  思閉，看著那與蘇酥有幾分相似的眉眼，鳳明川皺眉：“不用了，朕不過是來說幾句話而已。”

  來說句話？

  言外之意是說完就走？！
  蘇月臉上的溫婉幾乎繃不住：“不知陛下深夜到訪，是想跟臣妾說什麽？”

  鳳明川冷笑一聲，周圍氣壓瞬間低的可怕：“身為貴妃，就要有貴妃的氣度，整日眼裡容不下別人的那些小動作，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非要鬧的后宮人盡皆知，無一安寧之日！”

  “臣妾……”

  蘇月剛要解釋，忽然想到些什麽，臉色驟然慘白，身子也猛地一顫，手死死地攥著衣服，幾乎要把它撕碎。

  這說的，不就是今日去太后宮裡告狀的事嗎？
  蘇月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之前她也曾經去太后宮裡告過其她嬪妃們的狀，一開始也是想要以此來吸引鳳明川的注意力。

  可是他從未有過一次因為告狀來過儲秀宮，久而久之她也就放棄了這種方法。

  可是今日！她不過是去太后面前說了兩句蘇酥的壞話，鳳明川就大半夜地跑到這裡來訓斥自己！
  蘇酥！又是蘇酥！
  “蘇貴妃對朕的話有異議？”

  突然被點名，蘇月本能地抬頭，連眼裡的狠毒都來不及收斂。

  下一秒，正對上了鳳明川看自己的眼神，蘇月感覺像是瞬間墜入冰窖一般，渾身被恐懼感淹沒。

  “沒有，臣妾不敢，謹遵陛下教誨。”蘇月死死咬住嘴唇，幾乎咬到嘴角出血。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讓人窒息的壓力突然消失了。

  鳳明川冷眸掃過她，語氣寒人：“希望你記得今天的話，若再有下次，蘇家也保不住你！回宮！”

  蘇月垂首，一直等到鳳明川離去，儲秀宮裡再度冷寂如寒冬，才打了個哆嗦：“恭送陛下。”

  任由鴛鴦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攙扶起來，回到床上，蘇月都久久地沉默著。

  主子這個狀態太詭異，鴛鴦不敢多說一句，守了一炷香時間蘇月沒有吩咐後，就趕緊退到了殿外去。

  剛掩上門，屋裡就傳來了一陣劈裡啪啦夾雜著蘇貴妃淒厲喊叫的摔打聲。

  “蘇酥——你個賤人——我一定要殺了你——”

  杜鵑擔心蘇貴妃會傷著自己，立馬要推門想去阻止，鴛鴦伸手想拉她不及。

  “娘娘您……”

  話還沒說話，杜鵑忽然眼前一黑，一個杯子直接衝著臉面砸來。

  “滾——”

  鴛鴦趕緊把她拉出來，又把門關上，埋怨道：“你說你，怎麽這麽不……啊！”

  鴛鴦快速把她拉到一邊，忽然覺得手背上有些濕潤，低頭一看竟然是血。

  慌忙抬頭看去，杜鵑額頭上一道傷疤，正汩汩地往外湧出血液。

  看到鴛鴦一臉驚恐，杜鵑本能地抬手去摸，不料沾了一手的鮮血，頓時尖叫一聲，直接昏了過去。

  錦川殿、明月殿、儲秀宮。

  三處的主子各懷心事，不約而同都是睜眼到了天亮。

  “娘娘您……天呐！”

  清早，雀兒打滿了一盆水推門而入，想要服侍蘇酥洗漱。

  平時這個時候蘇酥還在賴床，雀兒拉開簾子剛要喊她起床，忽然對上一雙又腫又紅的眼睛，嚇的差點把手裡的盆打翻。

  雀兒努力平複著心跳，看著滿臉憔悴的蘇酥忍不住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啊？”

  蘇酥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不過是說了兩句話，身子都歪歪晃晃的，沒事就怪了！

  雀兒忙把晴雲喊進來，兩人一起扶著蘇酥躺下。

  等到蘇酥躺好，閉上眼睛，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雀兒轉身就要出去。

  蘇酥眼睛生疼，氣息浮遊道：“不要叫太醫，我沒事……”

  雀兒頓住步子：“娘娘，您這個樣子不叫太醫怎麽行？”

  一宿都沒睡，蘇酥真的沒力氣了，淡淡道：“誰要是敢去叫太醫，就給我立馬滾出明月殿。”

  雀兒聞言，隻得乖乖回到床邊：“奴婢不去了，娘娘不要趕奴婢走。”

  蘇酥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好，水……”

  晴雲忙到了一杯溫水來，雀兒扶著她喝下。

  “我想睡會兒，你們都退下吧，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兩個丫鬟應下，輕輕帶上門，走了出去。

  昏昏沉沉的蘇酥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來時，天色已經西沉了。

  做人嘛，就要沒心沒肺一些才好。

  蘇酥一邊自我安慰，一邊起身下床去找吃的。

  連著兩天沒好好吃飯，蘇酥剛走了幾步就覺得頭暈，隻好停下來衝門外喊：“晴雲，雀兒？我餓了。”

  聞聲，晴雲忙跑了進來：“娘娘您醒了？”

  蘇酥點點頭，摸了摸癟癟的肚子，一臉可憐巴巴道：“晴雲，我餓了。”

  晴雲被她的小模樣逗樂了，捂著嘴道：“奴婢這就去給娘娘找吃的！”

  晴雲出去前，不忘叫了雀兒進去服侍。

  只是沒多久，晴雲就回來了，低垂著腦袋，手上的食盒裡只有可憐人的一碗粥。

  “娘娘，奴婢回來了。”

  蘇酥見她神情不對，示意雀兒把碗接過來。

  雀兒接過來碗後，立馬皺眉道：“這，這粥怎麽是涼的？”

  蘇酥目光全然不在粥上，看著晴雲不自然的樣子，眸色一冷，倏地冷聲命令道：“把頭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