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欲言又止，蘇酥好奇問道：“只是怎麽了？”

  小臉一耷拉，魚憐兒道：“只是一日入宮便終生不得離開。”

  蘇酥聞言失笑：“怎麽會？陛下每年都會南巡北上，你請求一下同行不就好了。”

  蘇酥一直覺得，趁著年輕的時候，就一定得使勁兒地浪一浪，四處走走看看。

  不然等以後有了工作，有了家庭，想出去玩都真的不能盡興了。

  囁嚅嘴唇，魚憐兒聲音更小了：“之前請求過一次，結果被當時的蘇貴妃給臭罵了一頓，不敢了……”

  “額……”

  怎麽又是蘇月，她這些年在宮裡到底結了多少仇家？又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蘇酥無奈，隻好岔開話題：“你為何想南下，而不是北上？”

  之前的時候，蘇酥就特別向往內蒙古呼倫貝大草原，想要體驗馳騁馬背的感覺。

  微紅眼眶，魚憐兒道：“姐姐，我是罕國人，之前聽人說江南的景色，與罕國很像。”

  正說著，魚憐兒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蘇酥面前。

  “貴妃姐姐對不起！其實我騙了您。”

  蘇酥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忙把她扶起來：“怎麽了？快起來再說。”

  魚憐兒忽然一下撲到了蘇酥懷裡，放聲大哭：“姐姐，我、我想回家……”

  聽到這裡，蘇酥才反應過來，這小姑娘哪裡是想出去玩，分明是想家了啊。

  那麽，回家會不會就是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呢？
  她的哭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蘇酥沒辦法，隻得安慰她說，等下次鳳明川南巡的時候，幫她爭取機會。

  聞言，魚憐兒當即止住了哭聲，將信將疑地望著蘇酥：“真的嗎？”

  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蘇酥抬手替她擦了擦：“自然不會騙你。”

  “姐姐！謝謝你！”魚憐兒立馬破涕為笑，摟著蘇酥不肯松手。

  看著魚憐兒那一副想要利用自己，卻又擔心害怕，最終還是向著自己承認的樣子，蘇酥輕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如果只是想獲得一次伴駕南巡的機會，來利用自己，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

  而且，以這樣的方式，比那些明槍暗箭，來的更容易接受。

  一下午，魚憐兒像是擔心蘇酥會反悔一樣，一隻黏在她身邊。

  不過好在魚憐兒與蘇酥還比較投機，二人相處有說有笑，尤其是魚憐兒嘴巴巧，三言兩語便把蘇酥逗得哈哈大笑。

  惹得一旁暗處的沈妃，看到此景恨的連連咬牙。

  宮宴的最後高潮，是晚宴。

  消失了大半天的鳳明川等人，也總算是回來了。

  踏入殿內的一瞬間，鳳明川的視線就投到了蘇酥身上。

  看到她與魚憐兒二人嬉笑打鬧的親密模樣，鳳明川眉頭一皺。

  “咳咳……”

  蘇酥正玩得開心，忽然聽到鳳明川的咳嗽，本能地抬頭看去。

  鳳明川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趕緊會到他旁邊的貴妃椅子上。

  對比於那個貴妃椅，蘇酥還是比較喜歡隨便坐在殿內某張桌子上，更來的自在，沒有拘束。

  見蘇酥垂首，一臉不情不願地起身要回去，魚憐兒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姐姐，明天再去找你玩哦！”

  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倒映出蘇酥瞬間由頹喪變得喜悅的臉。

  “ok，一言為定！”

  邊起身整理衣服，蘇酥偷偷給她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在這后宮裡，能有個知心的小夥伴，蘇酥真的已經很開心了。

  且不說撇去算是一種勢力，魚憐兒這樣純真的眼神，實在是后宮裡的一股清流。

  只是，滿心歡喜的蘇酥，並沒有看到魚憐兒抬袖飲酒時，眼底那一抹異色。

  眼瞅著高潮之後便是落幕，很多嬪妃又開始了一波文藝匯演比賽。

  蘇酥看的正津津有味，忽然被人點了名。

  “聽聞悅貴妃妹妹多才多藝，不知今日要表演什麽節目？”

  皺眉回頭，是沈秋楚正一雙極盡挑釁的眼神看著自己。

  聞言，許多人的表情都有些變了。

  雖然是蘇家女兒，大家出身，可是庶女蘇酥自小大字不識一個，琴棋書畫一抹黑，能入宮全憑了一張臉。

  難怪早上那事以後，沈秋楚安靜了這麽一整天，原來陷阱在這裡埋著呢。

  這分明就是故意想讓蘇酥出醜，鳳明川眸子微涼，隻一眼，便讓沈秋楚感覺渾身血液凝固。

  “悅貴妃妹妹近來身體不適，方才是臣妾唐突了，為表懲戒，陛下，臣妾自請軟舞一曲，還望陛下恩準。”

  聞言，人群中騷動不已。

  “這個悅貴妃，聽說從小粗俗鄙陋，一點兒才藝都沒有。”

  “是啊，就是一個好看的花瓶而已！”

  “你可小點聲吧，沒聽到沈妃說貴妃她身體不適，萬一一個頭暈，怪罪與你可就慘嘍！”

  “你說什麽？原來她是這樣毒蛇心腸的人？”

  “別提這個了，聽說沈妃娘娘在閨中時就以擅長舞蹈著名，但是進宮以後，便孝字當頭去了慈寧宮侍奉太后，如今竟能再見她的舞姿，此生無憾啊……”

  此話一落，所有人都對沈秋楚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沈秋楚聽罷，不覺傲然昂首，這種被萬人敬仰矚目的感覺，讓她心喜到幾乎難以自持。

  而身為這番討論之中的另一個主角，蘇酥全程一言不發，一副“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你裝X”的表情。

  鳳明川看不透蘇酥的表情，這種不能統攬全局的異樣感，讓他立時居然生出了幾分興趣。

  掃了一眼滿面期待的眾人，鳳明川衝著沈秋楚頷首：“既然如此，朕便準了。”

  “是，臣妾去更衣換裝，便先行告退。”

  盈盈退下，沈秋楚眼睛裡的喜悅遮不住。

  不是她自誇，論舞技舞姿，她從不服人。

  因為自幼她便師從於橫國最德高望重的舞師攬月夫人。

  雖然沒能讓蘇酥上台出醜，但是能告訴天下所有人，當今的悅貴妃蘇酥是個無才無德、只能看臉的花瓶，就足夠讓蘇酥此生無望與後位了。

  今日要表演的舞蹈，頗具異域風格，因此面容衣飾也與她平日裡溫婉可人不同。

  放她赤腳出現在大殿裡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裸露的雙足上，塗著紅色的蔻丹，襯得一雙精致的小腳更加誘人目光。

  外面罩著綴了珠寶鈴鐺的紗衣，兩條細長的腿，隨著清脆的鈴聲若隱若現。

  不同於衣著的性感誘人，面上沈秋楚眉毛斜入鬢角，眉心點朱砂，一雙眸子靈動見閃著魅惑，鼻子以下半部分被輕紗遮住，只能看到一張朱砂色的唇。

  看到她這副打扮，蘇酥忍不住想要為她鼓掌。

  這麽經典的印度風格打扮，她都有些懷疑沈秋楚是不是穿越來的了。

  殿裡的男人們，早就一個個看直了眼睛，察覺到周圍一道道不帶掩飾的火熱目光，沈秋楚竟然覺得身子興奮地發抖。

  鳳明川看他的眼神裡也多了些許的異樣，點頭沉聲道：“準備好，愛妃就開始吧。”

  自從沈秋楚這一身裝扮出現，蘇酥就十分惡趣味的一直盯著鳳明川看。

  自己的妃子當著滿宮人的面穿得如此暴露，鳳明川會是啥反應嘞？
  不過鳳明川雷打不動的冰山臉反應，讓蘇酥有些小小的失望，同時又讓她有些小小的疑惑——如果自己也穿著這身打扮，他會不會也是這個反應？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小心思，鳳明川忽然一個視線打了過來，嚇得蘇酥立馬別開腦袋看向了光幕。

  “我的媽，主播你是回到了大唐嗎？穿衣風格居然如此開放？”

  “看看周圍雄性牲口們的目光，主播你可不要這麽穿。”

  聞言，蘇酥忍不住掩口輕笑。

  別說是這樣的衣服了，許多演員們為了獲得一個通告，連三點式的泳裝都穿的好不好。

  “這個打扮，沈秋楚是想表演印度舞嗎？這個世界也有印度？”

  聞言，蘇酥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旁邊的鳳明川湊了湊腦袋，小聲問道：“陛下，沈妃她這是要表演什麽舞蹈啊？這種樣子打扮，我怎麽從未見過？”

  說話的時候，沈秋楚就已經開始表演了。

  果然是熱烈而又奔放的舞蹈，只見沈秋楚隨著樂師們的節奏，時而速旋如蝶，時而跳躍如火。

  看著她那肆意扭動的腰肢，蘇酥不禁讚歎還真有幾分肚皮舞的樣子。

  不過接觸過舞蹈的蘇酥知道，這並不是純正的印度舞，最多算是融合改編。

  想到這裡，蘇酥忽然心中一頓。

  這個沈秋楚不會也是穿越而來的吧？

  抬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鳳明川眸色深邃：“這種舞蹈，京城很少能見到朕，這一輩子也只見過一次。”

  “在哪裡？”

  “邊疆，哈國。”

  “哈？”蘇酥腦袋一歪，忍不住想笑。

  橫國罕國哈國……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說繞口令啊。

  吐槽歸吐槽，言歸正傳，蘇酥好奇地嘟囔，仿佛在自言自語：“那可真是好奇怪，沈秋楚一直在京城長大，怎麽會邊疆的舞蹈呢？”

  聞言，鳳明川眸色一寒，旋即又恢復如常：“她師從攬月夫人，而攬月夫人為了讓自己的舞技再高一步，廣泛學習邊疆的舞蹈，學了再教給徒弟，不稀奇。”

  蘇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欣賞沈秋楚跳舞，沒有再說話。

  而一旁的鳳明川，眼底的凝重之色遲遲散不開。

  教徒弟不稀奇。

  稀奇的是，攬月夫人是最近半年才去了哈國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