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輪下來,刷掉了將近所有人,有秀女數著那被撂下牌子的名單,臉上絲毫不驚訝,一副果然如此,皇后絕對下了手腳不想讓她們進宮的神情。
有女子被撂了牌子,頓時落下清淚,捂著面頰痛苦蹲地。
“我,竟未過,父親若是知曉,定然不會饒了我的。”她抽泣說道。
隨她而來的同伴安撫著她,隨道:“此次沒過之人眾多,興許所有人都沒過。”
話音剛落下便有人一邊望著小閣間的方向,一邊說道:“不,有三人過了。”
“那三人是?”秀女們愕然不解。
此時,小閣間內。
蘇酥坐在高位上,而高位下不遠處,有三個模樣各有特色的美貌少女,她們低頭順耳,行了禮節後,便一動不動地站著。
“娘娘,如今只剩這三個了。”暖雪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蘇酥挑了挑長眉,略感訝異地盯著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沒想到她也進了。”
她望著的人,正是那位求著她撂下牌子,說要當一個宮女的余長月。
晴雲盯著余長月,臉色亦然有些不好看,畢竟是她救了余長月,瞧著她可憐,為她解圍過一次。
沒曾想……
這女子這般有心計,竟還能通過這三輪試題,擠了進來,她當時還當真以為此女是被家中人所逼來的。
暖雪眯了眯眸子,撇著嘴,臉上略帶對余長月的厭惡之色,嘀咕著。
“適才還說沒有被留牌子的野心,這還不是想著法子進來了嗎?果然是別有用心之人,裝得還挺像的,奴婢和晴雲都沒能看出來。”
晴雲點下頭,讚同暖雪的話,壓低了聲音在蘇酥耳邊低語,“她定是擔心娘娘因她的姿容而暗除掉她,這才說了那番話,好降低娘娘的戒備心。”
蘇酥驚訝神色淡去,恢復了平靜之色,聞言,瞥見她們對余長月幾近厭惡,似都是一副感覺受到了欺騙的模樣,不禁令她啞然。
“興許是誤打誤撞的,你們兩個別把人想得那麽壞。”她無奈說道。
她第二試題是考驗性情品格的,余長月若是滿分通過了,那看來她的為人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會是那般心機深重的女子。
“都坐下吧。”蘇酥對著她們三人拂手,身上帶著一股皇后獨有的威嚴之氣。
“謝皇后娘娘。”三人一禮,各有特色地坐了下去。
為何是各有特色呢?
這余長月有些無措和慌張懊惱地望了他們一眼坐下,那張瀲玉端著一副傲然姿態坐下,叫人看了心中不悅。
其次便是另一個蘇酥不認識的溫柔女子,她一襲碧衣,模樣溫婉可人,動作舉止皆是透著一股溫雅之氣,溫溫柔柔地坐下,望著她的眼神也是格外的恭敬的溫柔。
就目前來看,蘇酥最喜歡她,蘇酥向來喜歡性格溫柔的女子。
“你二人本宮見過了,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蘇酥盯著她,淡笑問道。
那女子起身一禮,恭敬溫順回答:“小女名喚重雲溪,家父就任大理寺少卿。”
名字也很溫柔。
蘇酥點點頭,“原是雲溪姑娘。”
她聽過重雲溪這名字,她雖然常年待在宮裡不出去,但好在身邊有兩個愛八卦的,宮外發生了什麽有趣事兒,她們都會告訴她。
重雲溪這名字便在京城有著赫赫名聲,聽說此女溫柔無比,是個舉世才女,吟詩作賦就是連男子書生都比不得,聽說……還會點武功,在京城內是許多文人學士眼中十分想娶的大才女。
重雲溪坐下來,她一一掃過三人的面容,淺笑說道:“三位都是有才有貌之人,不過想要留下牌子,還需得過了最後一題。”
她話語剛剛停頓了一下,張瀲玉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最後一題是什麽?”
她這口吻對著蘇酥並不恭敬,且頗有搶話的無禮之舉,叫人見之不禁不喜。
蘇酥聞言,這眉頭亦是皺了皺。
她抿了抿唇,用著認真嚴肅的口吻問道:“本宮想問一問三位,就那麽想入宮嗎?你們可知入宮之後的日子,會是何等的……寂寞?”
這兩年來,每一位想入宮的女子,她都會這麽問。
這三人面色各異,張瀲玉便最先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小女想入宮!”
蘇酥將目光投向了那低頭無措的余長月。
余長月連忙慌張回答:“我,小女不知如何作答,但小女也並非那般想入宮,若是可以,願做娘娘身旁端茶倒水的侍人。”
她的語氣口吻很是真摯,叫人很容易就信了她。
而暖雪晴雲聞言,嘴角勾勒起了一絲冷笑的弧度,對她的話語表示並不相信。
蘇酥倒是還挺相信她的,畢竟鳳鳴川好歸好,是個香餑餑,但又不是人民幣人人都愛。
重雲溪還沒有回答,張瀲玉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如染熾火。
“小女心慕陛下已久,自一年前的宮宴見過陛下一面,便對陛下傾了心,故而,小女想入宮。”她十分認真地說道。
蘇酥神情一頓,聽到別的女人對著她表白她的男人,她的心情有些微妙,有些奇怪,又有些不舒服。
轉眸,她看向了重雲溪,“重姑娘呢?”
重雲溪臉上溫柔表情微落,輕輕吐出四個字,“家父愛權。”
這話令她愣了愣,沒想到重雲溪竟這般直接。
“重姑娘倒是直接。”蘇酥忍不住說道。
“小女不敢隱瞞。”
拂手讓她坐下後,蘇酥逐一掃過她們的面容。
“不過想必三位也聽說過帝後恩愛之傳,但那並非傳言,你們入宮後,興許此生都會孤身待在宮內,至終老,一世不得陛下恩寵。”
她一字一頓,認真說完。
說罷,話語微頓,認真凝視而去,“三位也願意入宮嗎?”
她對鳳鳴川有信心,畢竟和他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他知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心,斷然不會為了別的女子舍棄她,他……不是那樣的人。
張瀲玉聞言,暗自冷嘲一眼,隨即恢復了清傲姿態,站起後斜望著她。
“男子好色喜新且厭舊,陛下不可能一世都隻寵著娘娘,定然會雨露均沾……”
她不屑說道,話語還未說完,就讓聽著的暖雪晴雲頓時變了臉色,又驚又怒打斷了她的話,“放肆!”
這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敢這麽與皇后娘娘說話!
張瀲玉神情一頓,爾後撇嘴,不情不願地道歉,“小女失言,還請娘娘莫怪。”
蘇酥眉頭微皺,對她方才那一席話心中確實有點不舒服,但卻不曾受到太多影響,只是笑笑,淡淡啟唇,“你說的確實也有可能,本宮想問你,若陛下此生都不會許你一絲榮寵呢?你願意嗎?”
她問話剛剛落下,張瀲玉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願意,只要能看到陛下,小女便心甘情願地待在后宮一世。”
說罷,張瀲玉露出了嬌羞的神態。
在那回月圓夜宴上初見鳳鳴川,她便對其一見傾心,甚至推拒了不少的好婚事,就是為了入宮。
至於自己這席話,張瀲玉暗自撇了撇嘴,她並不相信鳳鳴川會獨寵蘇酥一人。
即便從前是獨寵,但只要她去了之後,她很有信心,讓著獨寵的人兒從蘇酥換成她。
蘇酥笑容微淡,只是瞧著她的臉色,已經猜出了她的心思。
輕笑一聲,她淡淡說道:“好,鎮國公嫡女張瀲玉留牌。”
“謝皇后娘娘!”張瀲玉大喜。
她已經說清了她們入宮後此生會如何度過,她們既然願意,她也沒法阻攔。
隨後,暖雪將她帶了出去。
蘇酥凝視另外兩位,輕聲說道:“二位呢?能給本宮一個能留你們牌子的理由。”
重雲溪站了起來,自嘲道:“小女若不能入宮,便會被家父嫁給年過六甲的商賈之人,且……為妾,這還不如讓小女死了的痛快。”
聞言,蘇酥有些驚訝,回想起自己見過的重雲溪那位父親的模樣,頓時更為訝異。
這是……賣女求榮?
“那大理寺少卿瞧著是個和善的,沒想到竟是這種人。”晴雲用這只有她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在她耳旁嘀咕著。
重雲溪神情冷下,決絕說道:“與其嫁給一個六甲商賈,小女願意入宮,小女向來聽聞娘娘仁善,想來也是不願瞧見小女自盡,還請娘娘成全。”
這是……有點威脅她的意味啊。
蘇酥要是不答應,豈不是自己承認自己不和善,不仁慈了?
蘇酥對重雲溪的滿意好感徹底散去,冷淡說道:“本宮可以賜你一戶好人家,或是讓少卿不為難與你。”
這樣,她也不必非要入宮。
畢竟也是京內赫赫有名的才女,就這麽荒老於后宮,實在是可惜了。
重雲溪搖了搖頭,“若遇不到心中歡喜之人,小女寧肯孤獨一生,也不願委曲求全。”
看來是已經做好了會在后宮一個人待一輩子的決心了。
她凝望重雲溪許久,終究是無奈一歎,“大理寺少卿嫡女,留牌。”
“謝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