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發出這聲痛唔聲的人,是林子卿。
他渾身是傷,很是狼狽地倒在地上,嫵媚俊容一片慘白,一襲白衣下似有血隱隱投出。
蘇酥以為救她的人是少青池,沒想到會是林子卿。
愣了一下後,她連忙問道:“你沒事吧?”
林子卿的臉都痛的皺了起來,聞言,揚起天生勾人的鳳眸斜瞪她一眼,
“有事!”
被他這一瞪,蘇酥頓感歉意。
她正想起身,忽覺自己的腳腕處傳來的劇痛。
“嘶,我也有事。”她臉色一變,低呼一句。
“還不起來?”林子卿的面色十分不好。
“抱歉。”
蘇酥連忙忍著痛翻了個身,從他身上起身,且扶起了他靠著竹子。
林子卿捂著自己的手臂,忍不住埋怨她,“你沒事在竹林裡亂竄什麽?”
蘇酥沒敢反駁,畢竟人家也是因為救了他,才變成了這副狼狽模樣。
她看了一眼自己高腫的腳踝,頓感頭疼,爾後注意到了他我覺得手臂上滲出了一滴滴的血。
就在他們倒下的不遠處,有一把染血的匕首,應該是他們在掉下來的時候,她拿著的匕首不小心劃傷了他的手臂。
她看著那滴落的紅血,很是不好意思地關切問道:“你受傷了?”
林子卿沒理會她,扯下衣角便想自己給自己包扎。
念在他一個人包扎不便,蘇酥湊了過去,執起他的手臂要幫他。
“別亂動。”他避開她的手,低斥一句。
“我幫你包扎。”她滿懷歉意說道。
林子卿身形微頓,好似是猶豫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沒有拒絕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你輕點。”
他蹙眉說道,隨即輕輕地松開了自己,捂著傷口的手,松開的過程中神色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
蘇酥未曾察覺到他的異樣,隻專注地看著他還在滴血的傷口。
然而,當他拿開手,那從他傷口中滑落了一地的白色蠱蟲時,把她生生嚇到。
“嚇。”
“嘶。”
她驚恐的往後爬,腿傷的疼叫她回過神。
他的傷口不僅在流血,還不斷地滑出幾隻還在蠕動著的蠱蟲,蠱蟲落在地上的時候,瞬間就化為了血水。
“你血裡流出來的,是什麽?”她捂著嘴,頗有些驚嚇地問道。
她的反應讓林子卿面上緊張的情緒冷淡了下來,聞言,淡漠的吐出一個字,“蠱。”
頓了頓,注意到她驚恐的表情,嘲弄勾唇,“我體內的都是蠱,不光血是,連這雙眸子裡,都是蠱蟲。”
聞言,蘇酥下意識的看向了他的眼睛,這才隱隱的注意到他那黝黑鳳眸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
想來,就是他說的蠱了。
“怕嗎?”他揚眉淡問。
他已經習慣了,當人看到他的血裡流出蠱蟲時的驚恐姿態,這世間想來除了余卿外,無人能見了他流血而不害怕的。
蘇酥拍了拍胸口,有些余悸未消。
“聽,聽余卿說過,這忽然看到,確實是挺嚇人的。”她緩緩說道,輕吐出一口氣。
她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對蠱蟲的害怕,還是湊了過去,“我幫你包扎吧。”
聞聲,林子卿神情一頓,看著她的眼神複雜了起來。
蘇酥從懷中拿出一瓶金瘡藥,問他,“對了,那個這金瘡藥對你的體質有用嗎?會不會止不住血?”
“我除了血裡生蠱外,與常人無異。”他淡淡說道。
“哦。”
他看著面前專注給他包扎,似乎已經不再恐懼他的女子,眸光微爍。
“除了余卿外,你是我唯一不討厭的女子。”他低語道。
蘇酥挑眉,一邊包扎,一邊有些奇怪的說道:“哦?你喜歡余卿嗎?我瞧著你們的關系並不好。”
他不討厭余卿,怎對她態度那般的惡劣?
“你說的是哪種喜歡?”他勾了勾纖長眼尾,隨即輕嗤一聲,“若是男女之愛……恩,確實有過,可惜她另有歡喜之人,還是少青池,我也就不奪人所愛了。”
他的話語說得十分的隨意,隨意到讓蘇酥有些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你想奪也奪不走吧?”她嗤笑一聲說道。
這幾月的相處下來,她能感覺到,余卿是個很專一且認定了就不會變的女子。
他即便想和少青池搶,估計也搶不過。
聞言,林子卿笑了起來,輕歎一聲,“確實,因為這身份的緣故,她對我很是抵觸。”
蘇酥給他包扎好傷口,綁了一個讓她覺得很滿意的蝴蝶結,“行了。”
既然包扎好了傷口,便想著怎麽上去了。
抬頭一看,她卻傻眼了。
“……我們怎麽上去?”
這何止是個坡,還是個深坡。
她現在就是腿沒事,想爬也爬不上去。
正苦惱著,忽然想起了什麽,扭頭看向了林子卿,兩眼發亮,“對了,你不是會輕功嗎?”
林子卿舉起自己的傷手,口吻涼涼,“手受傷了,我也抱不住你。”
她笑道:“不用你抱,你且上去,然後叫人過來救我,我在這等著你。”
這主意不錯。
林子卿意外看她一眼,爾後確實使著輕功飛上了高坡。
飛上去後正想走,忽然又回頭,有意想嚇一下蘇酥,勾唇說道:“對了,這竹林中蛇蟲繁多,你自己多加小心。”
蘇酥此時正處一堆雜草之中,聞言,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左右張望起來。
“等等!你先把我帶到安全的地方!”
可惜,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林子卿已經走遠了。
他慢悠悠地往竹屋走去,路上就撞到了抱著兩隻兔子的少青池。
少青池在找蘇酥,見了他,眼露不喜,“你在此處做什麽?”
“……與你無關。”他神情一頓,淡淡說道。
本想告訴他蘇酥位置的話語停了下來,想到那委身在草叢中可憐巴巴的人,他忽然就不想幫她找人了。
不知為何,蘇酥和余卿他都不討厭,但蘇酥給他的感覺和余卿不一樣。
面對蘇酥,他竟是想逗逗她。
他回身想要回到高坡,少青池隨口問了一句,“喂,你可曾瞧見了我帶回的女子?”
“沒有。”
他留下兩個字便要走,腳步又停頓了下來。
“這是去哪了?”少青池煩躁地抓著腦袋。
剛剛阿余知道他弄丟了蘇酥後還凶了他,他不想讓阿余討厭他。
“你們要做什麽?”林子卿忽回頭,口吻平淡地問道。
“她說要做個什麽輪椅,我去抓了隻兔子的功夫,就不見她了。”他頭疼回頭。
輪椅?
林子卿眼中劃過茫然之色,瞧見少青池焦急模樣,目光幽幽一轉,“興許是回去了,你可以回去看看。”
少青池也覺得可能回去了,抱著兔子要回去,還回頭又瞪了林子卿一眼,“你別跟過來。”
“呵。”
他輕嗤一聲,不屑離開。
少青池快步回到了竹屋,剛進去便急急問道:“阿余,那個叫什麽蘇的可回……”
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不知為何倒在地上的余卿。
“阿余!”他驚愕地扔掉了懷中的兔子,快步走過去就想扶起他,但手停頓在空中便停了下來。
“別!”余卿忍痛阻攔他扶住自己,“我沒事。”
少青池杵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她痛苦的面容,耷拉著臉,很是失落。
每回她遇到困難,他都不能幫到她。
余卿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從懷中拿出一條手帕,遞了過去,柔聲細語地說道:“愣著作甚?還不把我拉起來。”
“恩。”
他回過神,借著手帕把她拉了起來。
“沒事吧?”他滿臉憂色。
“沒事。”
坐回到椅子上後,余卿督了眼他空蕩蕩的身後,蹙眉問道:“可曾找到蘇姑娘了?”
“沒有。”他搖頭。
余卿擰眉抿唇,輕聲吩咐他,“竹林中蛇蟲繁多,我怕她出什麽事,你去叫阿雲他們去林中找找蘇姑娘的蹤跡吧。”
蘇酥以為林子卿會帶著人來帶她上去,等了一刻鍾,卻只見他一個人。
“人呢?救兵呢?”她左右張望著,臉色不好看。
林子卿飛落她身邊,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沒找到人,不知他們都去了哪?”
“那就你這麽回來了?不回去周圍找找人嗎?”她狐疑看他。
少青池不見她也不奇怪,可他不會出了竹林去找嗎?
面對蘇酥的質問,他冷瞟她一眼,“竹林內乃是聖地,常人不可入內,除了少青池和我還有阿雲……反正我即便去叫人,他們也不敢進。”
所以……是要等見了少青池她才能離開這裡嗎?
“那我怎麽辦?”蘇酥低低哀歎一聲,她的腳腫得厲害,要是沒有及時上藥,恐怕傷勢會越來越嚴重。
林子卿聳聳肩,似乎是知道她憂心的什麽,從懷中拿出了一瓶跌打藥,遞到了她的面前。
蘇酥也沒辦法,她只能在這等著了。
等她擦好了藥,林子卿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你要弄什麽輪椅?是給余卿弄的嗎?”
“恩。”她點頭,忽然神情一頓,奇怪看他,“你聽誰說的?”
他怎麽知道自己要做輪椅,說要做輪椅的時候,他可沒在他們身邊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