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糾結萬分,生怕鳳鳴川在三房做其他事,她若是過去了會拖累鳳鳴川,若是不去,凝望著禁閉的屋門,她又想見到他。
她癱坐回位置上,心中煩躁下,不禁嘀咕,“怎麽就把門關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玉溪看出了她的心思,笑問,“夫人可是想要去三房尋人?”
“恩。”她點下頭,愁眉苦臉的,無奈道:“並非尋人,只是想看一看,我所想見的人來了嗎?”
玉溪了然點頭,忽而認真說道:“奴可以帶夫人入三房瞧一瞧,不過奴有個條件。”
她神情一頓,抬頭看去,見他神色認真不似開玩笑,不禁來了興致,“哦?說說。”
他揉著微微紅腫的手指,垂下美眸,輕聲說,“奴想要夫人將奴贖出玉春樓。”
贖人啊。
蘇酥下意識摸自己的荷包,忍著心疼問,“……多少銀子?”
也不知道她帶的錢夠不夠,這玉溪的模樣才情一看就是青樓內的花魁般的地位,尋常人家要是想贖一個花魁回去,恐怕都要得花掉半個家產。
她正琢磨著會花多少錢的時候,玉溪搖了搖頭,“奴是罪臣之子……僅僅用銀子贖不了。”
此言令蘇酥愣住了,她只聽說過罪臣之女為官妓的,還沒見過男子也可為官妓的。
不過她也知道一旦淪為官妓便沒有辦法用銀子贖身,要等期滿,或者死了才能離開青樓。
她回過神,投去一個奇怪的眼神,“既是罪戶,你覺得我就能贖了你?”
“夫人並非一般人。”他笑笑說道。
她挑了挑眉頭,莫非他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不成?還
“從哪裡看出來?”她問。
他將目光投向她掛在腰間的玉佩,“夫人的玉,奴見過,夫人的身份……奴也隱約想到了。”
這玉佩是皇后獨有,可隨意進出皇宮的玉佩,沒想到這人的眼睛這麽尖利,居然看到了還認出了這塊玉佩。
想來,也是想借她的身份逃出青樓。
她沉吟片刻,許是心中帶過於想念鳳鳴川,她沒有多想便答應了他。
玉溪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然後出去拿了一套衣服回來給她。
蘇酥穿上這身衣裳後,滿臉的奇怪詫異,嘀咕著,“不是我花錢嫖你嗎?怎麽成了……”
這身衣裳為薄紗粉裙,是樓內許多清妓穿的,她搖身一變,就從客人變成了樓裡的清妓。
她從屏風走出後,玉溪便一直愣愣的看著她,似是驚豔,很快回過神,笑道:“夫人莫怪,奴正巧與三房內一位恩客相熟,倒是可以帶夫人進去瞧瞧。”
“那快去吧。”
蘇酥迫不及待的拉著他往外走。
她跟在玉溪身後,手上抱著琵琶,特意戴了面紗。
“叩叩。”玉溪敲門。
“誰?”門內傳出男子慵懶聲。
“奴,玉溪。”
“進來吧。”
推開門,她便迫不及待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看向屋內幾人。
屋內坐著兩個人,站著兩個人,這坐著的……
一個是她不認識,模樣姣好,坐姿吊兒郎當的藍衣男子,而這藍衣男子的對面正是……鳳鳴川。
她握著琵琶的手緊了緊,略有些激動,目光都舍不得從他身上挪開。
他看著沒什麽事,端正坐著手上拿著茶抿喝,不知在想著什麽神情嚴肅冷漠。
門一開,他便向門口隨意投去一個目光,眼神在蘇酥的臉上停留片刻而後冷淡挪開了,也不知有沒有認出她。
“是那老太婆叫你來彈琵琶的?”藍衣男子慵懶詢問玉溪。
“是。”
他指了指屋內早就備好的椅子。
玉溪走上去,眼看蘇酥呆愣在原地,連忙伸手抓著她走過去,拿過琵琶坐下。
“這兔兒爺彈得一手好琵琶,幾位聽聽。”那藍衣公子用著頗為鄙夷地語氣道。
兔兒爺三個字,叫玉溪的臉色不大好看。
蘇酥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目光不離鳳鳴川,心中帶著點點疑惑,為什麽她覺得他有點奇怪?
而且,居然沒有認出她?莫非是她喬裝打扮得太過了?
鳳鳴川感覺到她的注視,臉上浮現一抹厭惡。
一曲罷,鳳鳴川冷漠詢問藍衣男子,“曲也聽了,我要的東西呢?”
“這東西,在宛素姑娘手裡,公子若有本事,便從宛素姑娘手裡拿走便是。”藍衣公子慵懶得靠著椅子說道。
“宛素?”鳳鳴川疑惑蹙眉。
而此時,站在他身後的侍衛壓低聲音解釋,“這玉春樓的花魁。”
他眉頭舒展,從懷中拿出了一大疊的銀票遞給侍衛,“叫她過來。”
看到這一大疊銀票,蘇酥差點沒忍住奪過玉溪手中的琵琶砸過去。
這一大疊銀票怎麽說也得有幾萬兩了,幾萬就是為了見個花魁,真是敗家,國庫遲早得被他敗光。
她心中憤憤想著,顯然已經忘記了自己剛剛給錢找男妓時的闊綽之舉。
很快,花魁宛素來了,青紗黛裙,柳葉眉櫻桃嘴,面若桃花般般入畫,倒確實是個人間尤物。
蘇酥掃去一眼都差點被她迷到了,這花魁不愧是花魁,長的真好看。
宛素走到藍衣公子面前盈盈伏身,“宛素見過幾位公子。”
藍衣公子笑了一聲,“宛素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蕭公子的容音,宛素忘不了。”她神色淡淡,隨時玉春樓的女子,卻帶著一股猶如世家貴女一般的清傲之氣。
說罷,她便想要坐到藍衣公子的面前,藍衣公子卻攔住了她,用手指著鳳鳴川,“別,今日花銀子叫你來的人可不是我,是他。”
她面無表情走去,“公子是要聽曲還是賞舞?”
鳳鳴川神色冷淡,在她靠近時給了侍衛一個眼神,讓侍衛攔住了她。
蘇酥看到他的反應還算滿意,沒有被外面的花花草草勾引到,要是當真露出了什麽驚豔歡喜的神態,等日後他回了皇宮,她必定得教訓他一番。
鳳鳴川凝望著她的眼神冰冷無比,薄唇微微一動,“我要寒玉。”
宛素神色一僵,爾後故作疑惑,“公子說什麽?宛素不太明白。”
“寒玉在哪?”他面色變得陰冷。
“宛素……啊!”
仿佛事不過三,宛素正還想裝傻的時候,鳳鳴川忽然伸手抓過她,將她按在桌上,手在她袖中強行摸索著。
因他是背對著蘇酥,在蘇酥的視角看去,他就像是抱著宛素入懷一般。
她眼中頓時冒出火光,心中剛誇他兩句,沒想到他竟然就受不了美人勾引抱了別的女人,還當著她的面。
她緊緊的握著手,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火氣,這股火氣連身旁的玉溪都能感覺得到。
玉溪這才意識到,鳳鳴川就是她要找的人。
生怕她激動動手,玉溪趕忙伸手拉住她的一隻手,壓低了聲音,“夫人莫要衝動。”
蘇酥雖然心中氣憤,但也隱隱能猜得到他不是有意而為,故而也沒打算暴露自己,只是見他懷裡抱著別的女人,心中有些酸澀罷了。
被強行按在桌子上的宛素,感覺到自己袖中有什麽東西被拿走了,頓時驚慌掙扎,“你,你這登徒子!放開我!放開我!”
鳳鳴川拿出了一塊不像是玉佩,反倒是像石頭一樣的圓形物什後,便毫不猶豫的甩開了宛素。
“啊!”
宛素被扔在蘇酥的腿下,她捂著手臂痛苦擰眉。
蘇酥愣了愣,下意識伸手要扶她,“姑娘沒事吧?”
然而,她睜開眼的一瞬間,卻猛的甩開了蘇酥,“你讓開!”
蘇酥被推開,所幸有玉溪扶著,否則恐怕要摔倒在地了。
她被扶穩後抬頭看到那被插在宛素身旁的匕首,這才意識到,剛剛宛素推開她是救了她,沒讓她被鳳鳴川身邊侍衛扔來的匕首刺傷。
宛素掙扎坐起,要去奪取鳳鳴川手中玉石,“把寒玉還給我!”
鳳鳴川卻冷冷掃了一眼侍衛,“殺了她。”
那侍衛是個出手果斷的,抽出刀刃便想殺宛素。
宛素畢竟救過她一回,蘇酥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站出來。
“慢著。”她攔在宛素面前,深深凝視鳳鳴川,“這玉也拿到了,不至於要殺人吧?”
鳳鳴川凝望著她眯起眼,眼中劃過一絲殺意。
“是不至於,不過公主說過,碰過寒玉之人便是髒了它,該殺。”他忽而冷冷說。
公主?
蘇酥疑惑不解,這公主是誰?
“小心!!”
正想著,侍衛猛然衝過來,宛素拉著蘇酥避開了那一劍,但還是稍微晚了一點,那劍挑開了她的面紗。
她被拉開後,一臉驚愣,這侍衛是想連她和宛素一起殺了。
她的面容露了出來,鳳鳴川看她一眼,神色冷漠沒有一絲變化。
他冷笑了一聲,“既然那麽想一起死,那就連她一起,一同殺了。”
蘇酥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目,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他要殺她的話。
她如今面紗被挑開,他不可能不認得她,為何……
心驟然一疼,她抿著唇,咬牙問:“你要殺我?”
她那痛極目光令鳳鳴川皺眉,他抬手捂住心口,詫異問道:“你是誰?”
他這一問,也令她詫異萬分。
他剛剛問她什麽?他不認識她了嗎?
藍衣公子目光在她和鳳鳴川身旁饒有興趣徘徊,忽而,察覺到什麽,猛然眯起眼眸,從袖子滑出一把匕首,向她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