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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娘親:拐個相公養萌寶》第二百八十一章 非我族類
  蘇九冬聽完久久沒說話,最後還是在溫以恆拿手指戳她左臉的動作下,才終於感慨的開口道:“原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所說是真的。”

  “隱次歸想壓榨我大胤朝子民,而身上流有我大胤朝人血液的公乘健作為商人卻與百姓合作,以求互惠互利,可見他心裡終究還是偏向我們的。”

  溫以恆的注意力頓時轉到了蘇九冬的話上,當即歪靠在羅漢榻的邊緣扶手上,對蘇九冬側目道:“嗯?原來你還讀了《左氏春秋》?”

  在西受降城的多日停留,溫以恆與蘇九冬二人默契的養成了,飯後依偎在這四四方方的羅漢榻上,一邊消食一邊閑談敘話的習慣。

  “什麽《左氏春秋》?你是說四書五經裡的《春秋》嗎?”蘇九冬一時沒反應過來“左氏”二字,隻注意到“春秋”了。

  溫以恆搖搖頭,說得更加明晰:“非也。四書五經裡的《春秋》由孔子編著,我所說的《左氏春秋》,自然是春秋左丘明所著的《左傳》。”

  “《左傳·成公四年》裡,有文‘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而你剛才說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就是原文的衍生句了。”

  蘇九冬恍然大悟,喏喏道:“原來你是說《左傳》啊…”

  “對,我說的是《左傳》,也是驚訝於你居然會去讀《左傳》。”

  溫以恆感慨道:“女子常念的那類書籍不見你看,你反而更喜歡研讀《史記》、《三國志》、《左傳》、《戰國策》一類的書籍…簡直與男兒無異。”

  古人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即便是家中富裕開明的父母,同意讓女孩子學習《三字經》、《百家姓》、《詩經》、《女二十四孝》等,但是往後接觸的更多是三從四德理論一類的書。

  溫以恆原本以為蘇九冬最多就在翻閱醫書古籍的間隙,偶爾看看四書五經。今日聽她隨口冒出的話便引自《左傳》,因此溫以恆是在為蘇九冬的博覽群書而驚訝。

  不過也正由於蘇九冬肯讀書鑽研書,得了書中卷氣的熏陶,才氣與情操都得到了陶冶,才得以形成了如今的聰慧機敏,能幾次三番為溫以恆出謀劃策、解救溫以恆於危難之間。

  在溫以恆眼裡,蘇九冬恍若一個裝滿了秘密的寶箱,可以源源不斷從中吐出一個又一個讓他驚訝不已的寶物。

  蘇九冬不以為意的揮揮手,輕松隨和的回答道:“我也不過是在閑暇時間去翻來看而已,反正那些書籍擺在你的書架上也是落灰的命,還不如拿來為我所用,才不至於令好書蒙塵。”

  “況且,不讀《左傳》,不僅僅難懂《春秋》,亦不會理解《論語》、《詩經》等等,所以就成為了我欲研讀的書目之一。”

  說完,蘇九冬還衝溫以恆吐了吐舌頭。

  溫以恆笑逐顏開,將蘇九冬摟得更緊:“說了這麽多,那你現在有沒有將《左傳》讀完?”

  蘇九冬微微眯眼,語氣十分虛:“目前還沒有。一開始我純粹是硬著頭皮讀下去,《左傳》裡人物名字太多,還是編年體的史書,再加上先秦史學的文獻比較晦澀難懂,所以看得慢。”

  “記得我每看到一個人物就有名有字有號,尤其是裡面寫的‘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僅僅看著都覺得思緒混亂頭疼。”

  溫以恆輕輕為蘇九冬揉捏肩頸,柔聲道:“如果你覺得《左傳》晦澀難懂,那等回京城後,我把之前幼時為《左傳》作的注譯拿給你看看吧。”

  “我作的注釋以基本時間故事線及邏輯為時間軸,雖然現在看來覺得文筆稚嫩,解釋比較淺顯,但至少容易讀通。等讀完《左傳》,往後你再讀太史公所著的《隋紀》就輕松多了。”

  蘇九冬差點驚叫出聲:“你幼年時就能為《左傳》作注釋了?”

  溫以恆點點頭,滴溜溜的眼珠微微往左上瞟,陷入回憶的狀態,雙目中星光點點:
  “是的,記得應該是六、七歲那年寫的吧。當時由於這篇注釋,國學館的大儒先生親自登門,勸阿爹盡早將我送去國子監念書。入學時旁人都是十歲以上的年紀,就我一個小小子。”

  蘇九冬不由得再次怎舌,旁人的六、七歲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紀,而小小的溫以恆卻早早靜下心來通讀《左傳》,還作出了自己的注釋,這不是神童還能是什麽…

  蘇九冬不由得想起遠在京城裡的蘇庭安。記得蘇九冬與溫以恆隨軍北征之前,蘇庭安的學習進度還停留在《詩經》的階段,這與他的父親溫以恆比起來就顯得落後許多了。

  也不知道這小半年的時間裡,蘇庭安的學習有沒有進展。畢竟有溫以恆這個“神童”珠玉在前,蘇九冬怎麽看怎麽覺得蘇庭安的學習能力依舊不夠。

  難道,是蘇庭安大部分遺傳了她蘇九冬的“笨拙”,所以如今才遠不如他聰明的父親溫以恆?

  此時,遠在京城國公府裡與柱國公飯後散步的蘇庭安,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

  蘇庭安下意識的拿手背去擦拭鼻水,柱國公的動作比他更快,先他一步為他擦了乾淨。

  柱國公趕緊派丫鬟去取輕氅,愛惜的親自為蘇庭安與阿蓉披上:“如今已是秋季,今日後,安兒與阿蓉可不能再貪涼穿得如夏日的薄衫了,衣服記得多加起來。”

  言罷,柱國公左手牽著蘇庭安,右手牽著阿蓉,慢慢向書房走去。

  回到西受降城行轅裡的書房,溫以恆見蘇九冬又陷入了發呆的狀態,伸手在蘇九冬面前輕晃:“你在想什麽呢?”

  溫以恆剛才與蘇九冬說了一通的古書,又為蘇九冬“複習”了歷史知識,蘇九冬更加感慨自己所讀的書遠遠不夠:
  “啊!沒什麽…記得原來在中學時歷史書上教過有關外族人的知識點,不過我幾乎忘光了,就記得最出名的匈奴、鮮卑、柔然與突厥這幾個遊牧民族。”

  溫以恆注意到蘇九冬話中的所說陌生但卻又不算陌生的詞匯:“中學?歷史書?原來柳嬸娘有銀子供你去過學堂嗎?”

  蘇九冬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當即訕笑著搪塞道:“當初我與阿娘日子過得苦,哪裡有閑錢去學堂念書啊…你可能聽錯了,剛才我說的是,在看歷史書中途學到的。”

  溫以恆攬著蘇九冬繼續躺好,語氣沉穩,隱隱帶著點期待:
  “往後等回到京城了,我書房裡的書籍隨你翻閱,有看不懂的地方盡管來問我。我的水平雖不算學富五車的大儒,但是教你還是綽綽有余的。”

  蘇九冬再次在心裡吐槽:能在六、七歲就為《左傳》作注釋的神童,居然還謙虛的說自己不算學富五車,那她蘇九冬的水平豈不就等同於現代小學生的水平了……

  溫以恆與蘇九冬一直躺到戌時末,二人洗漱過後蘇九冬就要睡下。蘇九冬的臥房就安排在溫以恆臥房的旁邊,所以蘇九冬一抬目就見溫以恆手裡夾著一席薄被往書房的方向走。

  “這麽晚了還去書房,今晚你不打算睡了?”蘇九冬推開軒窗,對著溫以恆離去的背影關切問道。

  溫以恆走到窗前,雙手撐著窗欞,聲音低沉:“今夜還有隱次歸的事情需要思慮,一時半會睡不著。你先睡吧,我今夜也沒打算熬大夜,等考慮得差不多了也就睡了。”

  “你身上還有箭傷和百羅裙的余毒,本就應該好好作息養著…既然你現在不肯睡,那我就陪著你吧。”蘇九冬轉身抓過床上的兩個布枕就出了房間,拽著溫以恆的手一起前往書房。

  反正戌時末的時間,按照現代的鍾點也不過是晚上九點左右。

  保持著現代人作息、甚至樂於熬夜的蘇九冬根本毫無困意,正好也能陪著溫以恆,說不定還能為他出謀劃策一番。

  夜色下,沐浴在月光中的蘇九冬一身輕薄白衣,恍若月宮裡飛下的神妃仙子,翩然欲仙,恍若隨時能乘風而去,美好豔麗得毫無真實感。

  溫以恆看著眼前蘇九冬高挑清瘦的背影,又低頭看看她牽著自己右手的小手,努力壓抑住想將她擁入懷中愛憐的衝動,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恨不得時間就此停住的強烈情緒。

  溫以恆本來也只打算在書房裡一個人靜靜思考,現在有蘇九冬的陪伴,二人便嫻熟的往羅漢榻上一趟,枕著布枕、蓋著薄被、望著大開窗外的月色,一起低語商談。

  溫以恆率先開口,語氣稍稍嚴肅:“今夜隱次歸召集戎狄富戶集資,又要聯名寫信遞去京城給雲慕林,情況有好有壞。”

  蘇九冬見溫以恆的說話時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嚴肅,不由得綻開笑容。

  如此靜謐的夜晚。如此美好的月色,他們二人不僅沒有把酒當歌,反而在書房裡商談如何對付隱次歸及雲慕林的正事,實在有煞風景、浪費大好時光。

  “嗯?你怎麽了?”溫以恆不知蘇九冬為何突然大笑,隻盯著她燦若玫瑰的笑顏,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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