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勝於雄辯,李二寶再沒有什麽可說的。他把火把丟掉,拿了一把假艾蒿,站在坑前。
“大家不要再驅趕了,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李二寶沒有提李欣涵,有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的意思。
李欣涵也不想李二寶提她的名字,很多村民對她的印象不好,提她的名字,反倒不利於推廣滅蝗辦法。
聽了李二寶的話,村民們七嘴八舌說開了。
“自古以來就是趕、燒,還有什麽辦法?”
“李二寶,趕緊叫康康開壇做法吧,要不然粟米沒救了!”
“李二寶,你趕緊閃開!就你耽擱這麽一會兒,蝗蟲不知吃了多少糧食了!”
李二寶罵道:“我教你們好辦法, 你們卻叫我走開!混帳王八蛋!這樣趕下去,糧食遲早被吃光!沒用!”
他搖晃著手裡的假艾蒿:“大家知道我手裡拿的是什麽東西?”
認識的人很多。
“假艾蒿!”
“我小時候還割來喂牛!”
“對,就是假艾蒿!”別看李二寶平時說話陰柔的很,但一開了腔,聲音比喇叭還大,“現在大家每人去砍一捆假艾蒿,在粟米田東西南北角落點。那些挨千刀的蝗蟲,看到假艾蒿的濃煙,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死的死,跑的跑。還愣什麽,大家都行動吧!”
大家遲疑著,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假艾蒿可以驅趕消滅蝗蟲。
李二寶急了,把滅了火的火把撿起來,衝著一個年輕人屁股就打。
“傻愣著等喝奶呢!趕緊乾活去!”
被李二寶一趕,大家一哄而散,紛紛去尋找假艾蒿。
“大家跟我走,我知道哪兒有假艾蒿!”
李欣涵和李凌戈領著大夥兒,來到那個山林。由李二寶督促,砍少的,李二寶一棍子打回去再砍。
一人一捆,扛在肩頭,回到田間,放在東南西北四個角。用稻草引燃,一時之間,整片耕地上,濃煙滾滾,香味溢滿了空氣。
蝗蟲紛紛落下,在地上翻著肚子,兩個細細的小腳兒劃來滑去,鋪了一層又一層。
沒有落下的,也都飛走。
大概晌午十分,田地上面的天空終於清淨了!
村民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又是跳又是喊。
“李二寶英明!”
“你可是我們一家九口的救命恩人啊!”
也只有李三金、康康、李新福等人,知道這個辦法是李欣涵想出來的。
李二寶高興的接受大家的擁戴讚譽,完全沒有把真相說出來的意思。
他才沒那麽笨呢!說這個辦法是李欣涵想出來的,他在村民面前還有威望嗎?等回去之後,跟李三金、康康等人打個招呼,讓他們別說出去,這功勞非他莫屬了。
李欣涵也沒想跟李二寶爭功的意思,保住了殘余的粟米,就是對她最大的獎賞。她的農學碩士,可不是白讀的。
“無恥!”
李凌戈冷冷的看著人群中的李二寶。
“你才知道他無恥呀?”李欣涵對他吐了吐舌頭,然後從地上撈了一大把的蝗蟲。“我答應楠兒給她做一份爆炒蝗蟲的。剩下的,就讓它們做田地的肥料吧!”
李二寶在阡陌上張望,不見了李欣涵和李凌戈,便沉下眼睛思想:晚上,我請他們夫妻兩個吃個飯,塞幾兩銀子給他們,堵了他們的嘴巴!
他不好自己去,便叫李三金替他去請。
李三金這一次不再像從前那樣,繃著一張臉了,而是笑呵呵的,好像開了一朵花一樣。說話也好聽了,好像抹了油。
“如山、如山媳婦,李二寶請你們過去吃個便飯。有魚有雞鴨,豐盛的很呢!”
李欣涵正要入座吃飯,心裡明白,李二寶請她去,必定是要堵她的嘴。
“二叔,你回去告訴李二寶,我已經開飯,雞鴨魚肉都吃膩了,我想嘗一嘗鮮!”
李欣涵夾起一個炒的金黃的蝗蟲,放進嘴巴裡,啯啜啯啜的嚼,津津有味。
“嗯,香、脆,好吃!”
趙氏扒拉著白米飯,目光越過白瓷碗瞘著李欣涵。李三金竟然用了個“請”字,李二寶得多看重李欣涵呀!她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喲,李二寶都來請了,竟然還擺譜?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是個什麽東西!”
李欣涵看也不看趙氏一眼,只顧享受著蝗蟲美食,略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如果你想去,那去唄!”
趙氏就是看不慣李欣涵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個家裡的女人,得數她趙氏最大!
“李二寶又沒有請我,我去了,豈不是讓李二寶倒了胃口!我可不像某些人,最善於陪酒陪笑了。”
這話實在難聽,就是李三金也聽不下去。
“嫂子,你這話不中聽!我大哥請如山媳婦去,不過是談一談公事,什麽陪酒陪笑的!”
李凌戈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李欣涵看出來,趙氏得了紅眼病,瞧不得她受人尊敬看重。她微微把臉側過去,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趙氏。
“也是,人家請的也不是你,你去了算怎麽回事。看來,我隻好勉為其難,去見一見李二寶了。”
季如梅也看不慣李欣涵這種傲慢、自以為是的態度。
“二嫂,把你囂張的嘴臉收一收,好不好,我還在吃飯呢,想讓我吐,是不是?”
也不知季如梅是真的惡心,還是做給李欣涵看,她朝桌子上嘴巴一張,一口米飯落下來。
田氏也不想閑著,要上就一起上,把李欣涵懟的無言以待,面紅耳赤,是她們的共同目標。
“不過是李二寶請吃個飯,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了。你以為是皇帝請你呀?哼,李二寶連九品芝麻官都不是!”
李欣涵並沒有生氣,反而很驚詫。
“二叔,我們家嫂子竟然不把李二寶放在眼裡!”
李三金臉黑著,拉的長長的。李二寶是他大哥,田氏輕視他大哥,那就是等同於輕視他。
“如海媳婦,說話注意點!我大哥眼裡揉不得沙子,要是他聽到你剛才所說的話,非得……”
要是個男人說了李二寶的話,李二寶可以叫幾個年輕小夥子,把他揍一頓;但田氏畢竟是個女的,男對女動粗,總是不好。
田氏急的眼睛發紅。
“二叔,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剛才不過是想說,老二媳婦太把簡直當一回事兒了。李二寶雖然沒有品……”
竟然還說李二寶沒有品!
李三金扯著嗓子:“如海媳婦,我告訴你,在這個村子,李二寶就是皇帝,什麽叫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