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的手好像觸到了火,嗖的縮回來。定睛一看,竟然是趙氏打她。
她氣憤又委屈,但又不好發作。
“娘,你打我幹嘛?”
趙氏就像是護著小心肝一樣:“一邊去,別讓你的手汙了銀子!”
田氏瞘著趙氏兩隻枯槁、長有老人斑的手,斜著眼睛嘀咕:“你的手也乾淨不到哪兒去!”
李欣涵見她們醜態盡露,又好笑又好氣。
“都靠邊!這是我的銀子。”
這句話,好像是尖刀刺在趙氏的心頭,血滴答滴答的流。要是這二百兩銀子,都是她的,那該多好哇!
“老二媳婦,你別多心,我只是想幫你掂量掂量,這銀子足份不足份。”
她右手抓住左手,才抑製住了要摸銀子的衝動。
李欣涵把那兩張布條啪的一抖,蓋在兩封銀子上面。
“這銀子是縣太爺賞我的,怎麽會不足份!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人家不是笑話縣太爺,而是笑話咱們沒有見過世面,小家子氣!”
這話在嘲諷趙氏沒見過世面呢!
趙氏十分沒趣的扯扯乾癟的嘴角。
“老二媳婦說的是,這是縣太爺的銀子,能不足份嗎!”
田氏剛被趙氏打了手,心裡有氣,又見李欣涵有了銀子神氣的模樣,更不是滋味。
“老二媳婦,有句話叫做人窮返本,又道是人富了要思源。不就是二百兩銀子嗎,看把你神氣的,連娘都不放在眼裡了!”
田氏抹了一眼地上的銀子,眼神叵測。
“而且,縣太爺為什麽要賞你銀子?莫非,你在和縣太爺……”
“住嘴!”李欣涵擲地有聲,就像一塊石頭打在田氏的臉上,“連縣太爺都敢汙蔑!嫂子,還好是在家裡頭,要是被外人聽了去,告訴縣太爺,只怕官差來了,先打你二十大板子,然後一條鏈子鎖了,帶去縣衙,在公堂之上,又要打二十打板子,直到把肉打開了花。”
田氏自知語誤,急忙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的,往籬笆門外面張望,真怕有人路過,把她的話聽了去。
李凌戈心裡也有疑問,為什麽縣太爺會賞李欣涵二百兩銀子。
“銀子怎麽來的?”
李欣涵見他眼神狐疑,便不高興了:“你也相信她的話兒,認為我跟縣太爺……”
李凌戈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麽多銀子,我心裡好奇。”
李欣涵嚴肅道:“你女人拳頭上站得人,手臂上跑得馬,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這銀子來的光明正大。”
接著,便把李二寶請去赴宴,得到劉察舉的賞識的事情說了。
李凌戈道:“原來如此!”
李欣涵冷哼一聲:“不如此,你還以為怎樣!”
“我……”李凌戈面上掠過一絲慚愧之色。
李欣涵瞄了瞄趙氏和田氏,她們眼睛裡都閃著貪婪和覬覦,只是礙於平日裡跟李欣涵經常鬥口角,不知該怎麽說出口。
李欣涵嘴角一翹,肚子尋思:我偏偏讓她們看著想著,卻得不到!
她故意提高了嗓門,對李凌戈說:“錢財不可露白,我們拿銀子回房間放。家裡頭也不安全,明兒個,拿去縣裡的錢莊存著。有了這銀子,不要說我們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就是一些該用的農具,我們也可以製備了。”
李凌戈覺得李欣涵說的對,捧起兩封銀子,拿回房間去。
旁邊可急壞了趙氏和田氏,她們兩手絞扭著手帕,差點把手帕撕碎了。
怎麽,二百兩銀子,都不分一杯羹給她們?難道李欣涵和李凌戈就不念及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兩人一直跟到西屋門外,就跟兩匹狼尾隨著溫順的綿羊一樣。
“咳咳!”趙氏清清嗓子,給田氏遞眼神。
田氏收到信息,便把嘴巴衝著屋喊:“老二呀,你出來一下。”
李欣涵心知田氏要說什麽,跟著李凌戈又走出來。
“嫂子,你叫我男人出來做什麽?”
無非是眼紅那銀子!
田氏不看李欣涵,隻嚴肅的盯著李凌戈,眼神裡含著責備。
“老二呀,剛才我不是說了嗎,飲水思源,娘生你,就跟從身上掉一塊肉似的,你從軍五年,回來之後,就隻給了娘十兩銀子!老二,你摸摸心口,十兩銀子能報答得了生育之恩嗎?”
李凌戈對於趙氏,沒有任何愧疚。他是趙氏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但卻是一塊膿瘡、癤子。就因為他生的不好,趙氏差點把他扔掉。
李欣涵冷眼旁觀,想聽聽田氏和趙氏怎麽合作,開頭跟她和李凌戈拿銀子。現在她們打的是感情牌。
果然,聽了田氏的話,趙氏便轉過身抽噎,李欣涵也沒有跑到她跟前去看,誰也不知道趙氏是真哭了,還是假哭。倘若是真哭,恐怕也有愧疚和懊悔在裡面。
若是當初趙氏對李凌戈和對季如海一樣好,李凌戈就不會有這麽大的怨氣!
說不好聽的,趙氏在李凌戈成年之前,給他吃的穿的,加起來都還沒有十兩銀子呢!
“十兩銀子報答得了報答不了生育之恩,她自己知道。”過去的回應湧上李凌戈腦海,一股怨氣隨之而來。
趙氏哽咽道:“老二,你這麽說,我很傷心。”
李凌戈冷冷一哼。
悲情牌不管用,田氏便又瞪著李欣涵,恨不得把李欣涵吞進肚子裡。
“老二從前不是這樣無情無義的,都是因為你!肯定是你在老二面前搬弄是非,離間他跟我們的感情。李欣涵,你太無恥了!”
李欣涵笑了:她還真低估了田氏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領。
“用的著我離間他和你們的關系嗎?但凡做奶的能對得住孫兒孫女,做嬸嬸的對得住侄兒侄女,如山和你們的關系也不至於鬧得這麽僵!”
到現在為止,她們竟然還不反省自己,李欣涵氣的無語。
趙氏怒道:“我怎麽對不起孫女孫兒了,你倒是說說看!”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
對於傷害了別人,卻自以為沒有做過的人,李欣涵懶得解釋。
看見李凌戈冷眉冷眼的,趙氏嘴上又鬥不過李欣涵,乾脆一面哭,一面喊:“老頭子呀,你還沒有去呢,兒子和兒媳就不理我了!”
哭哭啼啼離了西屋,一頭撞進自己的房間。
季父不在家,趙氏隻好待在房間裡生氣。
田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她加上趙氏都不是李欣涵的對手,更何況她一個人!
“老二呀,你這一次真是把娘傷到骨子裡了。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