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芃芃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什麽事?”
“後日我們便啟程去千絕山,你在帝城可還有事沒交代?”
秦芃芃搖頭:“都交代清楚了。”
至於衛君徹和衛君驍兩人極有可能跑秦府去找她,結果卻吃閉門羹的事,便不在她的操心范圍了。
說完後,她忍不住問道:“你的身體沒事?不用再多休息一日?”
衛延總算從她嘴裡聽到一句關心的話了,黑眸一下就柔和了下來。
“今明兩日已經足夠。”
秦芃芃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腦海裡一下就浮現出了萬大夫先前說的那些話。
她忙把注意力集中到兩人討論的事情上來。
“既然你自己覺得沒事,那我們便後日出發。”
頓了頓,又問道:“還帶其他人嗎?”
衛延道:“人多目標大,容易把我的仇敵引過去。所以,煙三依舊留在這掩人耳目。”
聞言,秦芃芃神色猛地一頓。
她之前過於激動,但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衛延陪她進千絕山,雖然是一個強有力的助手,可也是個核能級的危險炸彈啊!
這個男人的仇家都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個個來勢洶洶,一出手就要取人性命。
所以,歸根結底便是,衛延的那些仇敵,壓根不比千絕山的自然危險低上多少。
秦芃芃有些頭疼了。
對面,衛延將她面上的神色變化看在眼底,眸光微衛。
“怎麽?不希望本尊陪你一起去了?”
聞言,秦芃芃沒有急著哄他,而是迅速在心裡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最終決定還是不要辜負衛延的好心了,這才笑著開口。
“沒有的事。”
衛延衛臉看著她,黑黝黝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
秦芃芃頗有些心虛,當即就扯了個借口出來。
“我方才只是在想,應該采取什麽方法降低你行蹤暴露的風險。”
“你想出來了?本尊聽聽。”
這語氣,擺明了是不相信她說的話。
秦芃芃心道,還好她有應對之策。
點了點頭,淡定道:“可是偽裝容貌。”
聞言,衛延神色微微緩和了下來,想到了上一回秦芃芃在他臉上偽裝了一條刀疤這件事。
他道:“恐怕不行。”
秦芃芃沒費什麽力氣便領會了他的意思,笑道:“我雖然易容術不精,但還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偽裝我們倆的容貌。”
衛延便問道:“什麽方式?”
秦芃芃神秘地挑了挑眉。
“保密,等出發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第三天,兩人在天還微亮的時候便起來了。
衛延也知道了秦芃芃說的方式是什麽。
他坐在凳子上,在秦芃芃拿著一瓶不知名藥液讓他抹臉後,便看著女人彎了下身來,拿著女子用的脂粉眉筆要在他臉上擺弄。
“本尊不用這些物品。”
衛延緊擰著眉,運起真氣帶著人連同凳子往後移了好幾步的距離。
秦芃芃早就知道他會排斥了,當即柳眉一豎,道:“本小姐又不是要給你打扮成粉面小生,你著什麽急?”
衛延依舊擰著眉,抿唇沒做聲,臉上持懷疑態度。
秦芃芃語氣不快道:“只是把你偽裝成另外一副模樣而已,你要是不樂意,那我們就只能暴露行蹤等著你的仇敵來追殺你了。”
這番話落下,衛延便沉了沉心,語氣生硬地開口了。
“好,你弄吧,本尊只有一個要求,不要抹口脂。”
秦芃芃聞言,不禁笑出了聲。
衛延俊臉一黑。
秦芃芃憋著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想太多了。方才我讓你抹臉上的東西,是讓皮膚變黃的。你現在那張臉蠟黃蠟黃的,要是再抹個口脂,那還能見人嗎?”
衛延身子僵了僵。
縱使聽到了解釋,神色也並沒有好多少。
秦芃芃見他不做聲了,便拿著工具走了過去,專心在他臉上搗鼓起來。
不到片刻,秦芃芃就收工了。
看著面前那張面黃肌瘦,像極了莊稼漢的臉,她滿意地拍了拍手掌。
“好了,你自己去照照鏡子。”
衛延起身,將桌上銅鏡拿起。
下一瞬,便愣住了。
除開眼神還是他自己所熟悉的,整張臉都格外陌生。
他不由得看向了秦芃芃。
秦芃芃神色自若,唇角帶著一抹笑。
她前世化妝手法可不賴,沒想到來到異世界,也能派上用場。
“是不是很神奇?谷主,沒讓你失望吧?”調侃了一句後,秦芃芃道:“待會兒出門的時候,你把你眼神收斂點,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衛延深深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秦芃芃這才開始給自己化妝。
第一步,也是用特殊藥液把臉塗抹成黃色。
她一邊弄,一邊說道:“這個偽裝法子的致命之處便是不能碰水,一旦碰了水,那就全被洗掉了。”
聞言,衛延微微擰了下眉。
這倒是個很大的弊端。
只是眼下,除了有手法不凡的易容師在這,也沒有比這個偽裝術更好的辦法了。
“有機會了,讓你認識一位易容師。”
秦芃芃一怔,旋即眼底生起了一抹濃厚的興趣。
“好啊。”
衛延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唇角也不由得勾了勾。
“不能。”
秦芃芃便舒了口氣,彎眸笑道:“大功告成。”
只是話音剛落,她便猛地想起一件事來,拍了拍腦袋道:“差點忘了,手的膚色跟臉不搭。”
好在,之前拿出來用來抹臉的藥液還剩下一瓶。
秦芃芃往自己手上倒了點,然後遞給衛延。
“喏。”
衛延接過瓶子,看了看自己手心。
之前用藥液抹臉的時候,手心和手指上都有沾染上不好,所以眼下兩隻手都是黃一塊,白一塊。
他面上閃過一抹嫌棄之色。
秦芃芃無意之中看到了,忍不住想到,原來這位除了有潔癖還有強迫症。
“全都抹上就好了。”
她提醒了一句。
衛延這才動手,只是微微抿著的唇角都顯示他心情不太美妙。
“叩叩叩!”
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緊跟著,煙三的聲音響起。
“秦姑娘,您要的粗布衣裳和包裹準備好了。”
秦芃芃便親自走了出去。
門外,煙三將衣服遞了過來,看到她的面容著實驚了驚。
秦芃芃隻取了她的那幾身和包裹,而後道:“我去自己房間換,你主子的你拿進去交給他,讓他也換上。”
煙三點頭。
秦芃芃便回了自己屋子裡換衣服。
既然是要偽裝,那便得偽裝全套的。
臉是村夫和農婦,衣服自然也得換。
而且,她讓煙三準備的還都是領口號的,這樣可以將脖子遮住,脖子便不用再單獨塗抹藥液了。
不多時,秦芃芃和衛延兩人便打算動身了。
此時,天色將將亮。
這會兒出府,外面沒什麽人,他們倆不會被注意到。
“馬已經牽到府門口了。”煙三道。
“呀,嚇老夫一跳。”
萬大夫的聲音突然響起。
秦芃芃三人扭頭看去,就見萬大夫從回廊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此時,他驚訝的目光落在秦芃芃和衛延兩人臉上,來回打量。
“萬老。”
秦芃芃打了聲招呼。
萬大夫收回驚歎的眼神,道:“丫頭,這是你的手筆?”
秦芃芃笑著點頭:“萬老,您覺得如何?”
萬大夫豎起了大拇指,由衷道:“妙啊!不然老夫方才怎麽說被嚇到了。雖然不如風堂主的易容術那般令人歎為觀止,但也很有意思了。”
“不過,易容術麻煩不說,還有諸多限制和弊端,是以風堂主一般隻給自己易容。”
風堂主?
秦芃芃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想起煙三曾經跟她說過,北冥谷有風雨雷電四個分堂。
想必,這位風堂主,便是風之一堂的管事了。
而昨日,衛延說將來有機會便介紹一位會易容的人給她認識,應該就是這個風堂主。
不過,當下秦芃芃並沒有多問。
萬大夫和煙三將他們兩人送到了府門口。
萬大夫道:“谷主和丫頭一路小心,尤其千絕山內危險,切莫大意。”
衛延輕輕頷首。
秦芃芃也點頭應了一聲。
隨後,兩人便上馬離開了,馬蹄聲在早晨的廊沙鎮上聽起來格外清晰。
不一會兒,就已經離開了這座鎮子。
馬兒在官道上慢悠悠地走著,秦芃芃道:“如果遇到打招呼的人,我們便自稱兄妹。”
衛延眉峰一擰,語氣頗為不悅。
“為何不是夫妻?”
秦芃芃:“……”
見男人一副“她若是不給一個合理解釋便不會罷休”的態度,秦芃芃想了想,終於想出一個自認為無比合適的理由來。
“你看上去比我大那麽多,還是兄妹比較靠譜。”
衛延臉色倏地黑沉下來。
秦芃芃見狀,眼皮跳了跳,強行解釋道:“不是在說你老的意思。”
衛延臉色更黑了。
秦芃芃沒想到自己越說越解釋不清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聽我的,兄妹再合適不過。”
話落的那一瞬間,秦芃芃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衛笑。
她扭頭看去時,便見身側的馬像離弦之箭一般躥了出去。
眨眼間,男人便遠遠將她甩在了身後。
秦芃芃:“……”
片刻後,她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脾氣真大。”
話落,也駕著馬追了上去。
一路上,衛延都沒有再說過話。
到了正中午的時候,秦芃芃看到前面不遠處有條*,便衝前頭的那道身影喊道:“我們在溪邊休息一會兒。”
話落,沒有回應。
只不過待兩匹馬快到溪邊時,前頭那道身影駕馬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秦芃芃舒了一口氣。
衛延率先下了馬。
見狀,秦芃芃也下馬將馬兒牽到溪邊讓它喝了水後,便把它拴在一棵樹下了。
做完這些,發現衛延坐在旁邊的那棵樹下,已經開始吃起了乾糧。
秦芃芃想了想,便走了過去。
“喂,谷主,還在生氣哪?”
男人頭也沒抬,動作從容地吃著手裡的食物,完全把她當成了空氣。
秦芃芃嘴角一抽,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妥協了。
“方才我思考了一路,覺得兄妹這個關系委實不妥,所以還是夫妻妥當。”
衛延動作微頓,只是依舊沒有分給她半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