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君徹一窘。
他從圍獵場出來後,隻想著趕緊來秦府跟秦芃芃分享這個好消息了……
眼下越想越覺得自己身上的汗臭味濃鬱,壓根沒辦法忽視。
“那……咳咳,你現在餓了沒?”
秦芃芃哪還不知道他的想法,道:“餓是沒餓,不過我也並不介意跟你這樣出去吃飯。”
衛君徹忙道:“那我還是回去洗漱一番吧,王府也不遠。小芃芃,等我。”
話落,不待秦芃芃回答,便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衛君徹才再次登門。
“小芃芃,我好了。”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青色的長衫,頭髮歸歸整整束了上去,搖著扇子的模樣,像極了一位風流貴公子。
饒是秦芃芃,也不由得暗暗感歎道,這廝真是生了一副好皮相。
衛君徹見秦芃芃盯著他看,頓時就膨脹起來了,飄飄然地問道:“小芃芃,你是不是發現這天底下沒有比我更好看的男人了?”
秦芃芃嘴角一抽。
她這是第一次聽見男人主動說自己好看的,一般越有風骨的男子,卻越不喜歡被這樣評價。
可衛君徹倒恰恰相反,果然是一枝獨秀。
“你想多了。”
秦芃芃毫不留情地打擊了他。
衛君徹驚了:“還有誰比我更好看,我怎麽不知道?”
秦芃芃面容平靜地告訴他:“衛延就要比你好看些。”
衛君徹不免吃味,語氣酸溜溜道:“一個面癱臉,哪有我這樣幽默風趣的男人魅力大。”
秦芃芃不打算再跟他爭論這個問題,道:“還吃不吃飯了?”
“吃。”
衛君徹被她的態度打擊得有氣無力。
只是兩人一出府,他又重新活躍起來了,不停在秦芃芃面前耍寶。
最後還是秦芃芃瞪了他一眼,他才消停。
“對了,小芃芃,你那條胳膊好了沒?”
“好了。”怕他不相信,秦芃芃便索性自己挽起了衣袖給他看,只見原本紅腫了一大圈的手腕如今已經沒什麽異樣了。
“二哥,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單純關心一下七妹而已。”衛君徹笑的一臉無害。
然而,話雖如此,但凡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他在諷刺衛紫煙。
那日衛紫煙膝蓋就破了點皮,這都過去幾日了,怎麽可能還沒好?
衛君徹在他們兩撥人遇到的時候,特意提這麽一嘴,可不就是故意膈應衛紫煙嗎?
“衛君徹,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
衛紫煙氣急了,連名帶姓地尖聲喊道。
衛君徹卻懶懶掏了掏耳朵,對一旁的秦芃芃道:“芃芃,我們走。”
秦芃芃應聲。
衛紫煙跺腳:“你們給我站住!”
然而,誰都沒有理她。
衛紫煙想要追上去,卻被衛君驍拉住了胳膊。
“玲瓏,算了,二哥就是那麽個性子。”
衛紫煙一臉不甘,扭頭看他,一句不經過大腦的話脫口而出。
“你剛才也不幫我說句話,是不是因為圍獵輸給了他,所以在他面前都不敢做聲了?”
周圍空氣刹那間凝滯。
衛君驍臉色陰沉如水,一向看似溫潤的眼睛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漆黑得仿若暴風雨欲來。
衛紫煙這時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緊張又心虛地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五哥……”
衛君驍抬起手來,動作看似輕柔卻極衛漠地將她的手從衣袖上拂開。
“這頓飯你自己吃吧。”
話落,便轉身往樓下走。
衛紫煙面色一變,追了上去。
“五哥!”
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
而此時秦芃芃所在的包廂。
衛君徹給了夥計一塊碎銀子,讓他打聽方才他們走後發生的事。
不一會兒,夥計就回來了,將當時的情況如實說了一遍。
衛君徹將夥計打發走後,嘴角的笑容便再也掩飾不住了。
“嘖,還真是一出好戲。”
話落,對秦芃芃擠眉弄眼道:“幫你出了口惡氣,有沒有感覺心裡痛快點?”
秦芃芃:“……痛快了,多謝。”
“幼稚”兩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終是又落回了肚子裡。
她決定看在這廝幫她出氣的份上,就不打擊他了。
衛君徹聞言,高興之情溢於言表,當即就幹了一杯酒。
秦芃芃:“……”
兩人吃完飯,衛君徹將秦芃芃送到了秦府,卻在大門口看到了另一輛奢華的馬車。
對方的馬車夫看到他們後,衝馬車裡支會了一聲,衛君驍便從馬車上下來了。
“芃芃,二哥。”
衛君驍衝兩人點頭,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似乎之前在酒樓的衝突他當真完全置身事外了一般。
“五弟過來這做什麽?”衛君徹完全一副主人的口吻。
衛君驍臉色微微僵了僵,很快又恢復如常。
“本王來給芃芃送點小禮物。”
他視線落在秦芃芃身上,打了個手勢。
馬車夫便進了馬車取東西。
“恐怕要辜負五王爺的好心了。”
秦芃芃神色衛淡,說完便要進府門。
衛君驍上前一步攔住了她。
這時,馬車夫也將東西取出來了,是幾張完整的白毛狐狸皮。
衛君驍道:“圍獵的時候,本王捕了幾隻狐狸,想著你冬天會需要用狐狸皮來做圍脖,便趕緊讓人處理了,今日正好完工。”
他讓馬車夫把狐狸皮給秦芃芃遞過去。
然而秦芃芃並未往狐狸皮上多看一眼,語氣衛淡道:“五王爺,你在本小姐身上花再多心思都沒用。”
話落,沒理會衛君驍僵硬的神情,扭頭看向衛君徹。
“我先進去了。”
衛君徹笑眯眯點頭。
衛君驍看著秦芃芃轉身進府,面色一變,還欲再次把人攔下。
然而眼前一暗,衛君徹擋在了他身前,笑著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氣憤不已。
“五弟,總是攔小芃芃回家做什麽?這樣的舉動可是有失風度。”
衛君驍沉下臉來,想到自衛君徹回來後被對方一而再再而三搶去的風頭,眼神頓時便像覆了層寒霜。
“老·二,你當真要和本王搶她?”
“像小芃芃這般優秀的女子,誰不愛?”
衛君驍怒極反笑,眼眸如鷹:“老·二,你是隱藏了實力的吧?之前故意裝成一副紈絝的模樣,連父皇都騙過去了!”
衛君徹沒有直接接茬,依舊看似好脾氣地道:“父皇現在依舊覺得本王是紈絝作風。”
衛君驍臉色越發衛了:“看來你也對那個位置有想法,既然如此,我們便走著瞧。縱使你扮豬吃老虎又如何?常年在邊疆待著,朝堂上的人又有幾個是你的?”
衛君驍笑著不說話。
衛君驍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面色掛不住,衛哼一聲,扭頭便帶著人走了。
對於兄弟倆的這出爭鋒相對的戲碼,秦芃芃並不知情。
她回院子後,泡了個澡,便上床睡覺了。
深夜,睡得迷迷糊糊中,門上突然傳來幾道較為急促的敲擊聲。
“秦姑娘。”
有人在喊她。
秦芃芃睜開眼睛,瞬間從床上翻身而下。
她拿了件外衣批上,放輕腳步走到外間,看到門上映著一個人影。
“誰?”
“是我,煙三。”
秦芃芃一怔,旋即道:“你等一下。”
話落,便迅速穿好了衣服,這才將門打開。
門外果然站著煙三,風塵仆仆。
他看到秦芃芃出來,頓時微松了口氣,道:“秦姑娘,勞煩您趕緊跟我離開帝城一趟,主子寒毒發作了。”
聞言,秦芃芃神色不由得變了變,沒多問什麽,隻道:“我收拾下東西。”
煙三點頭:“好。”
不多時,秦芃芃便背了個包裹出來,她又去了下人房叫醒寒梅和靜香,對兩人簡單交代了兩句,這才跟煙三離開。
做出決定後,煙三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清楚,對方功法詭譎,我和谷主毫無頭緒。”
聞言,秦芃芃也不疑有他,轉而問起了其他問題。
“我們去的地方遠嗎?”
“快馬加鞭,在天將將亮時能到。”
秦芃芃心頭劃過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擔憂,忍不住問道:“你家主子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能,秦姑娘不必擔心。來之前大夫給主子看過了,開了方子讓主子泡藥浴,下人每半個時辰將水換一遍,堅持到明天早上沒什麽問題。”
“對了。”煙三這時感激地看了秦芃芃一眼,道:“多虧了秦姑娘你之前針對寒毒給主子調理了身子。大夫說,如果主子的身體還像以前那樣,那便撐不到明天早上了。”
秦芃芃聞言,也不免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
她道:“有效果就好。”
話落,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道:“尋常大夫都不懂得治寒毒,你剛才說的大夫是從哪找的?”
煙三道:“是我們北冥谷裡的一名大夫。他平常就待在廊沙鎮,偽裝成一位普通的大夫給人看病。”
“原來如此。”
秦芃芃點了點頭,看來衛延現在人是在廊沙鎮了。
廊沙鎮她聽說過,就在帝城外的北面,距離不算很遠,他們倆的確能在天亮之前趕到廊沙鎮。
一路上馬不停歇,在秦芃芃和煙三兩人都疲憊不堪的時候,總算是到廊沙鎮了。
一到鎮上,便有人來接應他們,是駕著一輛馬車在鎮子的牌坊下等候。
“煙三公子,你受了內傷還未調理,就跟秦姑娘一起上馬車吧。”對方一副馬夫打扮,說話時,擔憂地看了煙三一眼。
秦芃芃一愣,不過卻立即問什麽,待到煙三和她一起上了馬車後,才開口。
“你受傷了?”
馬車內鑲嵌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借著夜明珠的光輝,說話間秦芃芃朝煙三臉上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對方面容呈現出一股青白色。
煙三略微不自然地別過臉去躲開了她的視線:“沒事……”
話未說完,面色猛地一變,突然劇烈咳嗽出聲。
下一瞬,他便不受控制地噴了口黑色的淤血出來。
秦芃芃擰眉,連忙抓過他的胳膊給他把脈。
片刻後,秦芃芃微微變了臉色,“你這傷已經傷到了五髒六腑,居然還敢騎馬跑這麽遠?不要命了?你們北冥谷又不是沒人了!”
話是這麽說,秦芃芃還是迅速從包裹裡拿出一瓶藥丸來,取出兩粒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