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藍月兒看到這位絕塵大師的胸膛又猛烈的起伏了一下。
難不成大師生氣了?這個念頭在藍月兒心裡面一閃而過,她再仔細去看的時候,大師又恢復了那一副平靜的神情。
反而是花岫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月兒,大師讓我們在這裡吃些素齋再走。”
藍月兒一愣,看來剛剛她是真的睡著了,竟然一不小心錯過了這麽多事。她笑著說道:“如此這樣,真的多謝大師。”
大師是不可能陪著他們一起吃飯的,二人出去之後,剛才為他們引路的那個僧人又過來了,帶著他們用一些這裡的素齋。
終於從裡屋裡面出來了,花岫雲明顯是想和藍月兒說些什麽,但礙於有其他人在場,最終只是張了張嘴,沒有說什麽話。
那個僧人把他們領到另外一間屋子裡面去,那屋子裡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張桌子和幾把凳子,桌上已經放好了碗筷。
“二位施主就在這裡用些素齋,吃好了之後便可自行去上香。”僧人輕聲說道,說完之後也不停留就離開了。
花岫雲憋了一路的話終於能夠說出口了。
她一種十分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藍月兒,“好不容易過來見大師一面,你竟然還能在這裡睡著,我也算是佩服你了。”
藍月兒訕訕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在那裡睡著了。明明上山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多困,但不知道為什麽,進到那間屋子裡面眼皮就開始打架。”
說起了這個,花岫雲也有同樣的感受。她點了點頭之後若有所思,“說實話,進到那間屋子裡面,我也感覺到有些困了。明明走在路上還算清醒,但那間屋子就像是有魔力似的,讓人不知不覺就開始泛起困。”
如果是藍月兒一個人的感受,還能解釋為她真的疲憊了,但如果兩個人同時有相同的感受,事情可不一定那麽簡單。
藍月兒趕緊問道:“那為何我之後睡著了,你卻還清醒著。”
花岫雲白了她一眼,“我一直都在和大師說話,怎麽可能睡得著啊?和大師交流的時候我心裡可緊張著,慢慢的就感受不到困了,只是感覺到整個人輕飄飄的。和大師交流完之後,感覺到心裡面的困惑散去了許多。”
她回頭看了一眼藍月兒,歎了一口氣後說道:“我現在算是能看出來,你心裡邊沒什麽憂慮可解了。罷了,我剛才還在擔心你沒有抓住這次機會呢,現在看來你完全不需要這個,在那裡都能睡著。”
藍月兒現在卻沒有那麽多心思去關注花岫雲說的話了,她心中的憂慮更甚,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感覺到有些不安。
但看著花岫雲明顯已經放松下來的神情,藍月兒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她多說什麽。藍月兒笑了笑,伸手掀開了扣著素齋的蓋子,“好了,不說這些了,再不吃的話飯菜都要涼了。”
飛霞寺的素齋算不上多麽好吃,但也不算難吃。爬了那麽久的山,藍月兒也感覺到腹中空空,吃了不少飯菜才和花岫雲一起去上香。
因為有了剛才和大師的交談,花岫雲此刻對於飛霞寺許願很靈這個說法深信不疑。拿出了一大筆香火錢之後,她恭恭敬敬的上了幾炷香,跪在地上默默祈願著。
藍月兒對這些事情依舊沒有太多的信服,但也還是和自己的好友一起許了個願。
隨後便是下山。
藍月兒本以為他們兩個算是在這寺廟中待的比較久的人了,但誰知道一轉頭,就又看到了上山的時候與她們起了爭執的年輕女子。
她不知道因為什麽被幾個僧人給攔下了。這姑娘口中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滿臉都是哀求的神色,但那幾個攔著的僧人不為所動,無論這長相美貌的女子如何懇求,都像是一座石像一樣動也不動。
離得有些遠,藍月兒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花岫雲本來已經準備離開了,看到藍月兒還站在那裡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於是也循著她的目光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藍月兒拉起了花岫雲的手,“我們過去看看吧。”
花岫雲有點不願意,“萍水相逢,剛才上山的時候她還說過那樣的話,我們何苦又去趟那趟渾水。”
藍月兒卻不在意這麽多,“這有什麽不行的,我們只不過過去看看而已,你就當是看熱鬧不就行了。”藍月兒沒有說實話,她想過去看看,是因為直覺這個姑娘和大師的關系不一般。
“這位姑娘,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嗎,要不要我們來幫幫你?”藍月兒笑著走了過去,渾然不知道在那年輕姑娘的眼中,他們兩個就像是來看她笑話一樣。
那姑娘渾身一僵,顧不上朝著那兩個僧人示弱,換成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面對著藍月兒和花岫雲,“你們二人竟然進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來都不會來。”
藍月兒好奇的看著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只要按時進來不都可以過來的嗎?”
那姑娘哼了一聲,把頭轉到了一旁。
藍月兒還是不願意放過她,“這位姑娘,我看你剛才哀求著這幾位僧人,想必是想要進去見大師一面吧。”
這姑娘上一秒還是不屑一顧的模樣,下一秒就像是被戳破了假面似的一下子破功了。
她頓時紅了眼眶,眼神之中竟然透出了幾分凶狠,“關你什麽事,你又是什麽人,問這麽清楚要幹什麽?”
藍月兒笑得狡黠,“沒什麽,只是想告訴姑娘一句,我們剛剛去見了絕塵大師,他現在很好,姑娘不必擔心。”
果然不出藍月兒所料,一聽到這句話,這年輕姑娘就再也繃不住了。她抽噎著說道:“什麽,他竟然見你們了,為什麽,為什麽他不願意見我?”
藍月兒在心裡面嘖了幾聲,現在這種樣子完全不需要她瞎猜,就單看姑娘現在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是為情所困。
這也不難理解。如果藍月兒沒有見到那位絕塵大師的真容,可能也難以理解這姑娘對那位大師獨特的愛慕,但是看到了之後,一切就能想得通了。
她用幾分過來人的語氣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姑娘啊,這種無謂的想法就趕緊收一收吧,除非那位大師還俗,否則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那姑娘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直白的說出了心思,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她不甘心的說道:“我哪裡是你說的那樣子?我只是仰慕大師,仰慕,你明白嗎?”
她語氣十分凶惡,但臉上的表情做不了假。藍月兒看著她現在的這副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但姑娘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藍月兒隻好隨口答應著,“好好好,我明白了,是仰慕,只是仰慕而已。”
她腹誹,或許那位大師就是看出來你的心思,所以才故意不見你的。
雖然知道這也只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罷了,但姑娘就這樣得到了一些安慰。
下山的路上,藍月兒轉頭對旁邊的花岫雲說道:“你今天見了那位絕塵大師,有什麽感覺?”
花岫雲不知道她在問什麽,“什麽什麽感覺?”
藍月兒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只能試探著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位大師,他的面相有幾分妖異?總之,不像是一個僧人正常該有的容貌。”
花岫雲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原來是這個。其實來這裡之前,我就已經聽人說過這位大師,他與佛法結緣只是一個意外而已,但他明顯法力深厚,所以才會有如今這樣的名聲。人的面相是先天已經決定好的,他又不能決定自己長什麽樣子,這事也不能怪他吧。”
藍月兒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但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是在心裡面揮之不去。她默默的在心裡面反駁了幾句花岫雲的話,這位大師的面相看起來不單純是天生的,而是本身就透露出幾分妖氣。
就拿今天給他們帶路的那個僧人來說,那人長相雖然沒有大師那麽好,但說一句清俊挺拔也不為過,而且同樣有幾分男生女相的味道。但那人眉眼端正,神情之中就透露出一股清淡疏離的味道,讓人起不了別的心思。
大師和他是兩個極端,那妖裡妖氣的感覺是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
總之,這個人以後還要多加留意,藍月兒在心裡面下了定論。一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僧人,又是一直待在飛霞寺這樣的小寺廟裡面,他的名聲,究竟是怎麽傳出去的?
是誰在幕後策劃的這一切,目的是什麽?藍月兒揉了揉眉頭,眼神暗了幾分。
她們兩個最終來到這裡,是因為有人告訴了花岫雲,這裡有一個許願很靈的寺廟和一個法力高深的大師,讓從來不相信這些的花岫雲都相信了幾分,最終借著來到江南的機會來到了這裡。
而花岫雲這些年一直住在鄉下,又是怎麽樣得到這些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