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次熬夜兩個時辰,肚皮上面的花紋長大一圈過後,藍月兒就再也不敢晚睡了。哪怕當天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寧可第二天早起一些,也絕對會在子時之前之前爬上床。
兩天之後,鳳九幽一天回來的時候行色匆匆,眉頭擰著,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藍月兒好奇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鳳九幽二話沒說,直接把一直攥在手中的折子遞了過來。藍月兒看了兩眼之後,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怎麽會這樣,雨季不是都快過去了嗎?”能讓鳳九幽心情不好的自然不是什麽好事情。今年南方等地多雨,但朝廷下撥的用於修築水利設施的錢款也多了不少,並且早已經全部建成。只不過防范的措施雖好,但有些地方的莊稼地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災。
藍月兒把那幾行字仔細讀了一遍,“這地方就是李熠現在待著的那個地方嗎?”聽著總感覺有些耳熟。
“是。”鳳九幽在藍月兒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不過三天前他剛剛上了折子,下月初會回到京城來。”
“他那些想要建的庇護所建成了嗎,不至於這麽快吧。”藍月兒頭也不抬的說道,“沒有修完,這麽早回來幹什麽?”
鳳九幽輕輕勾了勾唇角,“月兒,你是不是忘了李熠是什麽人了?”
藍月兒一愣,翻著奏折的手也停頓了一下。她想起了李熠的身份,也笑了起來,“我真的差點就忘了李熠是老王爺的義子。九月中旬就是老王爺的六十大壽了,他肯定得早點回來做準備。”藍月兒笑著搖了搖頭,“也不能怪我一下子沒想起來,他做的這些事情也算是有利百姓了。”
先不說李熠做這些事情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修建庇護所這件事情確實是好的。藍月兒想著,這事情也湊巧了,他的庇護所現在有一部分已經修建起來了,剛好又碰上了那裡連日降下大雨,說不定很快,那些新建好的庇護所就要投入使用了。
“暫時先不說這個了,我有別的事情要問你。”藍月兒順手把看過的折子放在了一邊,語氣放輕了一些,“那個克裡斯,現在還在大理寺關著嗎?”
鳳九幽點頭,“你想去?”
藍月兒歎了口氣,“想問的你不都已經審問出來了嗎,我現在去那裡幹什麽?只不過這個克裡斯是小蘭的好朋友,這不,今天上午她又入宮了一趟為朋友求情。要是換做別人,我壓根不用搭理,可是小蘭……”
平心而論,藍月兒在心底裡面一直把小蘭當做半個女兒來養的,尤其是在她回來之後。如果說十九像是親人一般,那小蘭其實也快要不逞多讓了。她現在還不知道克裡斯真正做了什麽事,只是單純因為盜墓之事過來為他求情的。
鳳九幽想也沒想就直接說道:“你可以直接把真相告訴她。小蘭還算懂事,不會怪你。”
“就是因為她知道了之後不會怪我,我才舍不得直接告訴她啊。”藍月兒更加苦惱了,“小蘭對這個朋友是真心的好,而克裡斯只是把他們當作往上爬的梯子而已。當初他來到京城之後,刻意和彼得交好,也是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彼得當時的身份地位。小蘭如果知道這個朋友從一開始就不安好心,不知道該有多難過。”
鳳九幽對於藍月兒此時此刻的糾結不置可否,“就算你現在拖著不告訴她,她最終還是會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你直說便可。”
藍月兒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我還是得找一個委婉一些的方法。她這些日子都沒睡好,來見我的時候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都差了不少。”
鳳九幽終於想了想,說道:“如果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就把這個問題交給陸嶺。你總不能每月拿那麽多銀子,白養這麽個閑人。”
不得不說,在藍月兒懷孕之後的這幾個月裡面,陸嶺是真的過的十分悠閑。別人不能夠輕易指使他,而藍月兒把許多功夫花在了養身體上,處理的政事少了許多,自然就沒有多少事情想要陸嶺去做了。
“陸嶺?他真的能有什麽好辦法嗎?”藍月兒不太相信,但最終還是低下了頭,“那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就交給他去辦吧。”
陸嶺在收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也十分不可思議。
看著面前神色坦然的十九,他驚訝出聲,“娘娘派我去安慰一個小姑娘?”
看著面前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陸嶺,十九不讚同他的說法,糾正道:“小蘭與你年齡差不多,且已經成親。你應該叫她夫人,不能隨意稱呼姑娘。”
陸嶺之前入宮的時候也是見過幾次小蘭的。小蘭臉長得嫩,一點都不像已經成親了的樣子。再加上她跟在藍月兒身邊,陸嶺自然沒有想過她其實已經有了家室。
聞言,陸嶺驚道:“原來小蘭姑娘已經成親了,罪過罪過。”
十九沒有多做理會,隻淡淡看了他一眼,“還有什麽問題嗎?”
確定陸嶺對於藍月兒的命令沒有異議之後,十九什麽也沒多說,就直接離開了。
看著十九離開時堅定的轉身,以及毫不留情的快速的步伐,陸嶺偏著腦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道:“怎麽感覺十九姑娘對我有一點不滿呢,我好像沒在哪裡得罪過她。”他有些想不明白,十九今天說話的時候,不僅語氣有些衝,而且一直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十九對於陸嶺豈止有一點不滿,應該說有些厭惡他這個人了。
按理來說,陸嶺被從地方調到京城來之後沒有多久,十九就從藍月兒身邊離開了。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小蘭侍候藍月兒。兩個人壓根就沒有多少交集,也談不上什麽喜歡不喜歡了。可偏偏十九在外面遊歷的這幾個月時間裡,聽到了一些關於陸嶺的不太好的傳聞。
陸嶺的老家在蘄州,十九當初離開京城之後,選擇去的第一個地方恰好就是蘄州。就在陸嶺的老家,十九聽說了一些陸嶺考中進士之前發生的事情。
陸嶺家在當地不算什麽富裕人家,但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最起碼一家人在供陸嶺讀書之外,也不需要額外節衣縮食。與他同期的幾個一起過了鄉試,卻止步於會試的同窗,家裡的條件卻普遍不算太好。沒有通過會試,回來之後也只能得個秀才的名字,家裡人不用服兵役罷了。
陸嶺在自己的老家空有才名,卻被人當做了品性不端者的典范。原因無他,陸嶺還未加冠,就常常去當地的青樓,與朋友一起喝花酒。據說那裡的姑娘,十個裡面有八個,都是他的舊相好。陸嶺在朝堂之上初展頭角,也不可能再回到家鄉這個小地方來了,這兒的姑娘都對他朝思暮想,盼望著有一天他衣錦還鄉,能把她們也捎帶著一並帶走。
一開始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十九隻當做是有些才華不及陸嶺之人心懷嫉妒,對他惡意造謠中傷,以至於流言漫天飛舞。可是深入了解了一番之後,十九驚訝地發現這些傳言竟然都是真的。不僅大家都這麽傳,就連陸嶺的爹娘提起這個不太省心的兒子的時候,都頻頻搖頭。
當時對於陸嶺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朝堂之上驚才絕豔少年郎的十九,對陸嶺這個人的好感在一瞬間崩塌。以至於現在回到了藍月兒身邊,還是抑製不住的對於這種人沒有好臉色。只不過也僅限於此了,這個人對於藍月兒還有用,就算十九心裡面對他不滿,也不會直接說出來的。
藍月兒見十九出去了一趟這麽快就回來了,還有些驚訝,“怎麽這麽快,是沒有找到陸嶺這人嗎?”
十九道:“今天出去的時間剛好,剛剛下朝,半路上就把人攔住了,所以回來得快了一些。”
藍月兒笑問,“對了,他聽到自己要做什麽的時候有沒有大吃一驚?”
十九回憶了一下,“驚訝確實有一些,不過倒也沒對此說什麽。”
藍月兒有些無趣地收回了笑容。
這幾天她一直憋在宮裡,不僅哪裡也沒去,手邊也無事可做了。壽辰的事情有十九操心,朝堂上之事鳳九幽但是全盤接手了,什麽事情都沒有給藍月兒剩下。這麽吃吃睡睡了好幾天,她都覺得自己長胖了一圈。
要是有點別的事情可做就好了,藍月兒這麽想著,很快就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
那日藍月兒還在半夢半醒之中,就硬生生地被十九叫醒之後從床上拉了起來。藍月兒本來睡得迷糊,聽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後,最後的那一點瞌睡也被驅散了。
“馬車備好了嗎,我們現在就出發。”藍月兒二話不說爬下了床,十九幫忙穿衣服,橘白在旁邊同時打理頭髮,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藍月兒就整裝待發了。
“現在走。”藍月兒帶著十九坐上了馬車,很快朝著早就確定好了的方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