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幽倒也不在意。

  他看著藍月兒，輕聲說道：“我等一下跟你說。”

  藍月兒便立刻閉了嘴，她看向慢慢蹲在地上，溫柔地安撫著這個小男孩的鳳九幽，忽然勾出了一抹笑容來。

  她很少看到鳳九幽會在除了她面前露出這麽一副模樣。

  藍月兒走了神，直到鳳九幽成功安撫好那個男孩朝她走過來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男孩已經被仆從帶去洗漱和檢查身體了，藍月兒看著鳳九幽，鳳九幽輕聲道：“回房裡，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你。”

  於是藍月兒便跟著他回到房間。

  鳳九幽在婢女的伺候下已經換了身衣服，藍月兒皺眉，她看著鳳九幽把兵器放下，不禁說道：“你是不是瞞著我去做了什麽危險的事情？”

  鳳九幽不說話，但他卻忽然上前幾步，對著藍月兒說道：“月兒，我想抱抱你。”

  藍月兒感覺到鳳九幽滿身的殺意並未完全散去，她也不再出聲，任由鳳九幽緊緊地抱著她，然後她伸出手，拍了拍鳳九幽的背。

  明明這個男人比她還高半個頭。

  藍月額卻覺得這個高她半個頭的男人看起來十分脆弱。

  她無聲地安慰著鳳九幽，鳳九幽的臉也埋下來，埋在她的脖子上，噴出的熱氣讓藍月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待藍月兒的腰開始發酸，她不禁在鳳九幽的懷裡掙扎起來。鳳九幽察覺到了藍月兒的意圖，他立刻松開了手。

  藍月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能先告訴我你今夜去哪裡了嗎？”

  鳳九幽的聲音低沉，但是他也毫不隱瞞，直接把今夜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只是在說到何陽的時候，鳳九幽的聲音哽咽了一瞬，藍月兒心一沉，她感覺到了鳳九幽的難過。

  但是藍月兒沒有說話，她只是伸著手，讓她的五指穿過鳳九幽的五指，兩人的手交纏在一起，她試圖通過交握的手傳遞給鳳九幽力量。

  鳳九幽那激蕩的情緒慢慢平複了下來。

  藍月兒忽然也有些難受，因為她知道何陽死了，何陽再也不會回來了，何陽是為了鳳九幽而犧牲他的生命。

  其實在這個時代看來，像何陽這樣的人的命，是注定不值錢的。

  藍月兒心裡清楚，但她還是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悲涼。

  藍月兒不讓自己再往這裡想，她說：“那個男孩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鳳九幽忽地抬起眼，他的目光越過藍月兒，看向了遠處。

  他冷冷地笑道：“怎麽辦，你覺得我能怎麽辦？”

  藍月兒平靜道：“你要利用他嗎？”

  ……

  “廢物！！你們都是一群廢物！！”

  皇后第一次如此失態，她幾乎把所有看得見的能咂的東西都砸了一遍，而跪在地上的人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畢竟這時候要是被皇后拿來泄憤了，那下場可就慘了。

  皇后把跪在地上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引路人緊緊地抿著嘴唇，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而這時的太子卻忽然說話了：“母后，別氣了，容易氣壞身體。”

  皇后的胸口仍起伏得厲害，她大口地喘著氣，那模樣讓太子擔憂地皺起了眉。

  於是太子上前幾步，說道：“母后，兒臣得罪了。”

  皇后擺擺手，隨他去了，只見太子上前來，伸出手為皇后按摩著太陽穴。

  皇后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鳳九幽走了之後，有什麽異常嗎？”

  鳳玉乾閉上眼睛想了想，說道：“少了一個小孩。”

  皇后眯起眼睛，她的目光像毒蛇一樣陰冷：“哦？是哪個小孩？”

  鳳玉乾沉思了一會，他終於想起了小孩的名字：“林佳辰的兒子林玉。”

  皇后面色微變，她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林佳辰的兒子？”

  鳳玉乾沉聲道：“是的。”

  皇后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裡，她竟也不覺得痛，她的骨節都泛白了，也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鳳玉乾說道：“母后，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鳳玉乾的聲音把皇后的心神拉了回來，她似乎是這時候才察覺到了痛，於是皇后慢慢放開了手，她看向鳳玉乾，一字一頓地說道：“乾兒，你可知道林玉是個大殺器？”

  鳳玉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頭腦，他呆呆地看向皇后，說道：“這……一個小孩而已，能掀起什麽風浪？再說了，那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也銷毀了所有證據，小孩說什麽也未必可信。”

  所以鳳玉乾其實根本就沒把林玉放在心上。

  因為林玉對他來說的確是構不成什麽威脅，就算林玉指認他們這個組織的事情，可就憑這個小孩的一張嘴就能輕易把他們定罪嗎？那也未免太小看他們了吧。

  鳳玉乾一邊想一邊露出了抹冷笑。

  但是他這冷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皇后輕輕扇了一巴掌，一下子把鳳玉乾給扇懵了，鳳玉乾捂著臉，看向面無表情的母親。

  皇后看著自己的傻兒子，忍不住無聲地歎了口氣。

  她說道：“乾兒，本宮看你是傻了。”

  鳳玉乾頗有些委屈地說道：“母后何出此言？”

  皇后靜靜地說道：“你可知，那個林佳辰死之前曾留下了一個證物，本宮命人翻遍王府，都找不到那個證物。”

  鳳玉乾愣住了，這件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皇后看來之前也沒有告訴他的打算，所以鳳玉乾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看向母親，說道：“母后……是什麽證物……”

  皇后目光中的冷意和殺氣毫不掩飾，她慢慢放低了聲音，說道：“林佳辰的絕筆信。”

  鳳玉乾說道：“一封信而已。”

  只是他剛說完這幾個字，皇后的目光便落到了他身上，鳳玉乾默默吞了吞口水，他看向皇后，語氣充滿著疑惑：“母后，我還是不明白。”

  皇后看著眼前的兒子，慢慢說道：“那封信上可是有一個大秘密。”

  鳳玉乾瞳孔一縮，他問道：“什麽秘密？”

  皇后說道：“林玉的身世。”

  鳳玉乾沉默，皇后這時已經屏退了其他人，她在這漫長的沉默中終於開口了：“林玉根本就不是林佳辰的親生兒子。”

  “她是那個賤人的兒子。”

  皇后沒有指明賤人是誰，但是鳳玉乾卻已經完全聽懂了她的意思。

  他忽然打了個冷顫，一張死去多年的臉在他腦海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