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雲有心去問個究竟，但卻始終沒有找到機會，隻得將滿心的困惑留在心中，等到一天的訓練結束回到寢室。

  一推開門，她便看見湯婉正坐在屋內，擺弄著桌子上各色新鮮采摘來的草藥。

  “回來了？”湯婉聽到聲音，頭也沒有抬一下，繼續將一筐草藥細細分類，除去壞的與不好的。

  “你知道擺渡人嗎？”楚青雲將房門關牢，在她的對面做下，看著她手中的動作。

  “你怎麽突然間問這個？”湯婉上手的動作一僵，但隨即便又恢復如常，“你今天是不是跟著去搬運那些屍體了？”

  “嗯。”楚青雲點頭，死屍她見多了，因而並不感到恐懼。她只是對這些屍體背後的事情更感興趣罷了。

  “你習慣就好，這些事情只要你在婆羅門內待過一陣子，便都會明白。”湯婉隻當她心中難受，出言寬慰。

  楚青雲搖頭：“我只是有些好奇。”

  湯婉這下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了她，與她相互對視著，那眼神似是在看神經病一般：“你是不是最近在洞穴中呆久了，腦子也出問題了？”

  不過就是一些屍體罷了，又有什麽好好奇的？莫不是她也被那些瘋狂的人所傳染，竟對這種殘忍的行為有了一些興趣？
  一想到此，湯婉的眸色略微有些泛涼，沒有平日裡的放松。

  她明白楚青雲心思端正，可在一灘汙水中呆久了，難免不會被汙濁。這樣的案例，她也是見多了。

  如果真的這樣，那她也要和楚青雲保持開一定的距離。

  “誒呀，你都在胡思亂想一些什麽呢！”楚青雲留意到她眸色的變化，雖不清楚她心中的想法，但也能猜到一二。

  “我只是在想，這麽多屍體那擺渡人要怎麽處理，無論拋棄到什麽地方，都會引來巨大的汙染，周遭的百姓不都會受到他的影響嗎？”

  湯婉的面色漸漸緩和，繼續開始分揀藥材：“擺渡人是修門峰主找來的，我只知道他拋屍的地點應該是在大沽河。”

  “大沽河？”楚青雲微微蹙眉，這個名字聽起來似是有些耳熟，但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嗯。”湯婉點頭，“但我自從來到這裡之後，便沒有出去過，這些屍體是否造成過汙染，就不得而知了。”

  楚青雲在腦中再次搜索這個名字，可已久沒有任何的線索，隻得暫時擱置到一旁。決定下次見到崇巢的時候再去問問他。

  崇巢身為一國的皇子，對國事也很是關心，這種事情應該是略有耳聞的吧。

  “誒對了！”楚青雲似是又想到些什麽，抬頭看向湯婉，“我雖然來這裡哈沒有多久，但是對沈翠竹他們的性子大致都是有了解的，他們都是謹慎之人，又怎麽會讓一個外界來的船夫撐船？”

  難道他們就不怕這個船夫會將重要的事情都一一泄露出去嗎？
  “你應該也是跟著走出洞了吧？”湯婉瞟了一眼楚青雲，看起來有些神秘兮兮的模樣。

  “嗯，我就站在船旁，看著他們搬運屍體。”楚青雲點頭，對湯婉的神色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件事情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你和那船夫呆了這樣久，看見那船夫說過話嗎？想必就是連口都沒有開過吧？”

  湯婉這樣一提醒，楚青雲頓時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這船夫難道是一個啞巴？”

  “呵呵。”她冷笑幾聲，手中的那株草藥也因為用力過猛而被捏彎了，“如果真的只是啞巴就好了，可惜人家是被迫成為啞巴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楚青雲看著她面上那陰惻惻的笑，心下升起一種不安的預感。

  “他的舌頭被割了，又怎麽可能說的出話？他就算有心想要泄露秘密，那也做不到。”這樣的人在婆羅門中太多太多。

  “可他難道不會用筆寫嗎？”楚青雲心下微微一驚。

  她嗓子還未康復的時候，便是用這種方式來跟他人交流的。雖然速度可能會慢一些，但意思卻還是能傳達的。

  “青雲，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到教養，那船夫不過是個鄉下人，又怎麽可能識字？更何況以他現在的情況，跟別人交流都費力，除了安安心心幫婆羅門撐船外，怎麽在外面的世界上生存下來？”

  這船夫的所有後路都已經被斷送了，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下能像常人一樣生活的機會。

  楚青雲微怔，這倒是她考慮不周，忘記了這一點。

  湯婉見楚青雲沉默了，便也不再開口，默默的乾著手頭的工作。

  楚青雲見她的任務沉重，便也來幫忙分類挑選。

  “我上次聽你說，有辦法解決我這第三隻手。到底是什麽法子？”湯婉突然開口，她的目光在楚青雲的臉上逗留了片刻。

  “這個法子你可能沒有聽說過……”楚青雲想了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向湯婉形容。畢竟在這個時代，大夫幾乎都不會動手術。

  她怕自己描述的東西超出了湯婉的認知范圍，引來她的恐慌。

  “對了，你們這裡可有什麽藥物是能夠麻醉痛感的嗎？”楚青雲突然抬頭看向湯婉。

  她如果真的想要給湯婉動手術，自然要想到這個問題。

  斷手之痛，如果沒有任何的藥物進行麻醉，那無異也是一種極大的折磨！

  湯婉在這裡已經經歷夠多了，她不希望再讓她承受什麽巨大的打擊。

  “麻醉痛感？”湯婉好奇的瞥了楚青雲一眼，“這種止痛草應該可以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她說著低頭在懷中的草藥堆中挑選了半晌，將其中的一株草遞給了楚青雲。

  “它的持續時間是多久？”楚青雲結果細細觀察著，但奈何她中醫學的並不好，直接給她藥材和名稱，她興許還能使用，但對藥材並不認識。

  “因人而異，體質好的只能持續兩個時辰，體質差的興許能讓人失去痛覺一天。”

  楚青雲在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時間應該足夠了：“那有什麽副作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