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下,她眸中的晶瑩的淚光顯得極為明顯,盡管她飛速的擦去,可仍是被楚青雲看見了。
不知為何,這番畫面帶給楚青雲一種難以名狀的觸動。
在末世,像這樣的畸形的人並不上,走在街上便能遇見。因而人們也都見怪不怪,將次習以為常。
就是連這些畸形的人本身,都不再將自己的與眾不同當做一回事。若是這些人因為殘疾生活不便,甚至無法逃脫喪屍的圍捕,那就只有被吃掉的結局。
沒有一個人會對他們施加同情,因為他們連自己的安慰都無法顧及,甚至是連他們自己都不會有不甘。因為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就是這般!
這女子因為自身畸形所產生的絕望,像是一枚針,狠狠刺進了楚青雲的心中。
“你哭了?”
此話剛出,她便忙伸手捂住嘴。
聲音雖輕,但仍是清晰的傳到了那女子的耳中,她看向楚青雲的眼中染上一絲詫異。
“你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楚青雲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與她對視著,心下開始飛快的盤算該如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她若是搖頭,未免有些過於欲蓋彌彰,可若是承認也頗有些不妥……
那女子飽含深意的看了楚青雲一眼,快步上前探頭看了看屋外,見並沒有什麽人,這才輕舒一口氣,將房門重重地關上。
隨後她倚在門板上,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向楚青雲:“你不用裝了,剛剛那句話我聽得十分清楚。”
她不僅比旁人多出一隻手,聽力也極為敏感,有時候就算是隔壁房間所發生的事情她也能一清二楚的聽到。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楚青雲松了一口氣,面上緊張的神色放松下來。
剛剛這女子下意識的一番行動,都流露出對她的維護,顯然不想讓她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
雖然楚青雲不明白她這一舉動的目的,但依然能夠確信,這女子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你為什麽要裝作啞巴?你之所以能來到這裡,應該是憑借你的醫術吧,而不是因為你有著什麽隱疾?”
沈翠竹能讓薑棟對這個女子這樣關注,定然是因為符合他的要求。
如果只是因為有什麽隱疾而招入門,哪裡會有這般的待遇?畢竟在這些人的眼中,他們什麽都不算,只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
“我不是為了騙沈翠竹,而是為了與我同行的幾個人。”
會不會說話與她能否進入婆羅門並沒有什麽瓜葛,因此她沒有什麽理由騙沈翠竹這個。
“怎麽,可是你不信任他們?”那女子似是對楚青雲起了幾分興致,在椅子上坐下給自己斟了一壺茶,上下打量著她。
“不,我信任他們。只是因為我從小因為他人的陷害而患了啞疾,我治療好自己啞疾的事情他們還不知曉,現在還不是向他人坦白這事的時機,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風險,因而我不想要告訴他們。”
楚青雲在那女子的對面坐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感似乎因為這次意外而消失了。
“那你同行的人呢,我怎麽沒有看見他們來找你,莫不是沒有通過考核?”那女子說到這,眸色不由得一暗,聲音也低沉下去。
楚青雲雖留意到她的不對勁,但並沒有將其點破:“不,他們只不過被分配到了修門峰,我與他們暫時無法相見罷了。”
“修門峰?”那女子重複了一遍,隨機面上流露出一個冷笑:“看來,他們這一段時間的處境,將會連你都不如呢。”
“你為何這樣說?”楚青雲一愣,那白發老頭難道不是這婆羅門中地位最為高的嗎?按理說這裡的弟子,都想要拜倒他名下才對。
“你知道這修門峰的長老叫做什麽?”那女子冷笑連連,眼底滿是不屑,“笑面虎!”
她不緊不慢的飲了一口茶水,這才再次開口:“他為什麽會得到這個名稱,我想你也應該猜得到吧?”
楚青雲一想到,崇巢剛剛還為了她而與笑面虎爭執,引來訓斥,心下便更是感到了濃濃的不安,深怕他之後的日子會因為此事而開始變得艱難。
崇巢雖然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但他從小出生於皇家,對地位等方面應該極為看中才對。他對精神上的侮辱,應該會比常人都難以接受。
“現在定居已經,就算你再怎麽擔心他,都無法改變這個結局了。”那女子看懂了楚青雲心中的內疚,搖頭歎道。
“這個地方究竟有多麽的可怕,竟然會讓你對一切事物都持有這種消極的態度?”
楚青雲看著那女子,微微蹙眉。
他們不過才相處半天,她便已經多次察覺出女子言語中的絕望。
那女子靜默了半晌,這才再次開口:“當你在這裡度過十來年,你就能明白我今日的感受與絕望……”
這女子是有些放開心扉,願意向她傾吐了?
楚青雲穩了穩心神,沉吟半晌這才開口:“我名喚楚青雲,你叫什麽?”
那女子迎上了楚青雲的目光,兩人對視半晌,她這才開口:“湯婉。”
“你為什麽會來這裡?我看來到這裡的人,都是為了進一步提高武功,而你並不像是這種人。”楚青雲想了想,還是將這個問題說出口。
她頗有些緊張的留意著湯婉面上的表情,生怕自己這個問題說的唐突了。
湯婉不語,只是凝視著水中的茶杯,心神不知道飄到了什麽地方。
就在楚青雲想要轉移話題,打破空氣中詭異的安靜時,她突然開口:“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合格的。”
楚青雲微愣:“你的母親不是帶你去四處尋醫問藥,他們難道對你還不夠關懷?”
在這個時代,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娘很好,她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我。但是爹……”湯婉頓了頓,捏著瓷杯的手指緊了緊,“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去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