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英明!”眾人皆高呼,倒沒多少人是真的因為可憐於九九,才這麽說的,而是因為,白白的看了一場別人家的熱鬧,何樂而不為呢?
“魏大哥辛苦,”祁承桓走到了魏捕快的面前,衝著他又作了個揖,就低聲在他耳邊說道,“魏大哥此番勞累,卻也該明白,草民不是有壞心的人,只是上上下下皆須打點罷了。”
魏捕快一聽就明白了,在這鎮上開門做生意、娶妻納妾調解糾紛,除了看個人的本事,還要看他左右逢源的能力。要想在這鎮子上混得風生水起,就必得和官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祁老弟,你倒是個聰明人,”魏捕快拍了拍祁承桓的肩膀,朗聲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作為個小官,自然更要為民盡心盡力。老弟你若是有何事情,隻管找我魏禮便是了!”
“魏大哥言重了,只是此事確須魏大哥出力,倒還未好生謝過魏大哥,不若就來給小弟的婚宴添添喜氣?”祁承桓躬了躬身,從手中抽出了一遝喜帖。
“老弟既已這般說了,我這個稱大哥的,自然要帶著兄弟們前去了!”魏禮大聲笑道,就衝著身後的跟班們揮了揮手,“今兒個,是咱們野味兒館子的祁掌櫃的,請大家吃酒!”
魏禮說罷,就將手中剩余的那一遝喜帖,全都傳給了身後的官兵。魏禮只打開了喜帖看了一眼,看到那張十兩的銀票,就知道祁承桓想拉攏自己了。
“小小心意罷了,魏大哥不嫌棄才好,”祁承桓說罷,就走到了正在一旁生悶氣的於九九身邊,摟住了她的肩膀。
“九九,”祁承桓將她的蓋頭重新披好了,拉著她白嫩的小手,就往轎子邊走,輕聲說道,“九九,同我回家!”
一旁的婆子拉過了於九九的手,扶著她上了那座、極為華美的八抬大轎。
“你這姑娘,福氣倒是真好!”這個婆子拉著於九九的手,細細撫摸道,“你男人這麽舍得給你花錢,又疼愛你,怎的也不像是個命硬的人啊!”
於九九不喜歡別人碰自己,可是隔著頭上的那匹紅綢,於九九似乎就能看見祁承桓溫和的目光。她本來預備將那婆子的手甩開,可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呈桓會不高興,”於九九心道,索性就順了他們的意,任由這個婆子摩挲著自己的雙手,“這古代的禮節真是太麻煩了吧,這這那那的都奇奇怪怪。”
祁承桓見於九九這次沒有上躥下跳地鬧,居然有些稀奇,嘀咕道:“這丫頭今日倒真是乖得很,果真是要嫁人了、轉了性子了?”
“祁老弟?”東方掌櫃的用肩膀搗了搗祁承桓,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可是最後一個吉時了,真真的耽誤不得了!”
祁承桓聽聞,直接掀起了喜衣,騎上了那匹高頭大馬,就晃晃悠悠地往北市的鋪子去了。
“總算到了,”祁承桓暗自呼出了一口大氣。於九九向來是性子急躁的,還不知她有沒有等生氣了呢!
“新娘子到……”東方掌櫃的高聲喊道,八位壯漢就落了轎子,依舊是哪一個婆子,將披著紅蓋頭的於九九從轎子上扶了下來。
祁承桓拉著於九九手中的紅綢,看得出於九九的緊張。原本肢體靈活得不得了的她,如今連跨火盆的時候,都有些不協調了。
“是因為蓋著蓋頭的緣故?”祁承桓微微揚起了嘴角,令鋪子外圍著的一群少女尖叫了許久。
“這個掌櫃的,倒也真是生得俊俏十分!”
“我還聽說這個新娘子是個醜婦呢!今兒個跟過去看了又看,怎麽看都生得俊俏極了啊!”
“是嗎!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眾人的誇讚之中,於九九和祁承桓都略微有些慌亂了。
“雖說這短短幾日,我已心悅九九,可是她畢竟還是個小姑娘,我雖說不是第一次與女子成婚了,可是……總覺得緊張萬分。”
“這個祁承桓,怎的就鬧出這麽大的排場!這要是沒多少人在這兒,我不就想怎麽辦就怎麽辦了嘛!何必還要遵循這些禮節。對了,等會兒是不是就要洞房了!我才不要!原主你自己來!”
各懷心思的二人,好容易走到了大廳,祁承桓就看見,原本應該坐著自己父母的兩把椅子上,是空的。
祁承桓忽然覺得,心裡輕松許多了。
“他們若是敢來鬧騰九九,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祁承桓松開了原本捏的緊緊的拳頭,又偷偷看了一眼於九九。
紅綢的朦朧之下,祁承桓幾乎能看到那張略施粉黛的面龐,睫毛纖長無比,微微張開的眼睛裡面,似乎有碧波蕩漾,那一抹紅唇,更是讓祁承桓恨不得立馬咬上一口。
可是他不能。
祁承桓稍稍歎了口氣,就重新將手中的紅綢拉得近一些了。
這時候,人群之中卻出現了一絲騷動。人群之中變得吵吵嚷嚷,似乎四處都是議論的聲音。
等到祁承桓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一個類似大戶人家小廝的人,戴著面具來到了自家的野味館子外面。
那人驅著一架馬車,上面是大大小小的箱子。看箱子的色澤和加工,應當是曝曬上漆了數十次的檀木製的。
更何況,這箱子上的圖案,隱隱約約能看出,是外祖家的。
這個小廝一個個將箱子搬了下來,就一個個地打開了。看似沉重的箱子,在他手中就如同紙做的一樣,看起來輕快得很。
第一個箱子裡面,是一個檀木象牙鑲金的大算盤,第二個箱子裡是無數銀絲蜀繡,第三個裡放的是首飾和胭脂水粉,第四個裡面是墨狐皮做的大氅,第五個是一個大牌匾。
至於第六個箱子,剛一打開,裡面就竄出了一隻、銀色俊秀長毛的狗來,身子修長,美麗大方,卻是徑直撲向了於九九。
祁承桓來不及反應,還未衝到於九九的身邊,就見於九九蹲下了身。